祁子西觉得喜儿姑娘一心诊治病人。
心思根本不在儿女情长上面。
况且她年岁尚轻，谈婚论嫁还早呢。
待哪日他有所作为，能够独当一面，才能正经上门求亲去。
他想得简单。
也从不与人说。
家里人还以为他没那心思。
直到这日，他从镇上回来。
脸黑得跟炭似的。
问他出了啥事儿，他半句话也不说。
直到邓钰察觉出不对劲，偷偷把他拉到一边。
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跟娘说说，到底咋了？”
祁子西心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但这话他咋说。
他心仪的姑娘被其他男人上门求亲了？
未免有些太丢人了。
他抿着唇不说话。
邓钰耐心和他说：“有啥事儿不能跟娘说，左右娘也不会笑话你，说了娘还能替你出出主意。”
祁子西犹豫了半晌，觉得和他娘说一说也没啥要紧。
于是闷闷说道：“有人上医馆给喜儿姑娘求亲了......”
果真是与喜儿姑娘有关。
邓钰问道：“那她答应了？”
祁子西答说：“没有......”
“害，没答应你这么郁闷做啥。”
像喜儿姑娘那般可爱懂事儿的姑娘有人追求不是很正常么。
“喜儿姑娘说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想法，她还想再多陪陪她阿爷。”
可是祁子西就是烦闷。
今日他娘让他去镇上买点儿粮食，顺带去医馆买瓶金创药回来。
他阿奶昨日不小心撞到腿，青了一大块，娘说得上药才能好得快些。
又有正经理由上医馆。
他开开心心就去了。
谁承想，到了医馆就看到里头好生热闹。
那些聚在门外的人看起来也不是来瞧病的。
他往里凑了凑，才发现门外聚着的都是看热闹的人。
有人上门来求亲了，求的就是医馆胡大夫的小孙女儿，胡喜儿。
祁子西心里头咯噔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站在人群之中，只听有人说，“是镇书院监院的儿子，听说也在书院里念书。”
“监院的儿子？是去年差点儿考上秀才那个？”
“是他，听说考试的时候闹了肚子，否则早就考上秀才了。”
“小伙子白白净净，一副书生模样，瞧着倒与喜儿姑娘挺相配的。”
“可不是，门当户对，是一段好姻缘。”
祁子西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里头那身着青色长衫的青年。
那人看起来文文气气，一副公子哥模样，他这个乡村农家小伙与人还真是没得比。
若是喜儿姑娘喜欢这样的男子，倒是也不意外。
可祁子西实在是不甘心。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表露心意。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儿能成的时候。
喜儿姑娘朝人躬身行礼，歉意地表示自己阿爷年岁已高，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嫁人离家。
暂时并未考虑终身大事。
镇上姑娘大多都是十八左右考虑婚配。
喜儿姑娘如今这岁数，确实是早了些。
并不着急。
但众人没想到喜儿姑娘竟是会当众拒绝。
纷纷猜测这下青衫男子脸面搁不住，兴许会翻脸。
没想到那人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表示理解，还说愿意等。
待他金榜题名时，他还会再来，“还望届时，喜儿姑娘能够给在下一个机会。”
人群中有不少姑娘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邹公子一表人才，没想到还如此专情，喜儿姑娘真是好福气，真是羡慕死了......”
祁子西低头看看自己的粗布马褂，上头还有补丁，与一表人才半点儿搭不上边。
他想到就凭这幅模样，他竟还肖想求娶喜儿姑娘。
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他药也顾不上买了，慌忙从人群之中挤了出去。
特地绕到镇上另一处医馆，把他娘让他买的金创药给买了。
就这么一路魂不守舍回到家里。
邓钰既没生育过孩子，自个儿也没谈过啥修成正果的恋爱。
老二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能怎么劝导。
“娘，要不我也去小学堂上学？苏妙姐这么厉害，兴许能辅导我也考上个秀才啥的。”
“你若愿意学，娘当然支持你。”
只是老二虽然聪明，但是性子急，没什么耐心，成日闷坐在学堂里听讲，那跟让他坐牢一样难受。
祁子西也知道自己的性子。
从前他爹教过他读书写字。
他学得快，也能记得住。
但就是没那个耐性。
还不如让他去山里头猎山鸡野兔来得痛快。
倘若喜儿姑娘喜欢读书人，他说啥也要去念书。
邓钰却问道：“你咋晓得喜儿姑娘喜欢书生呢？今日那书生上门，她不也给拒了么？”
“可是娘，再咋说，喜儿姑娘也不可能喜欢我这样穷酸的庄稼汉啊。”
祁子西低下头，他几斤几两自个儿心里头还是有数的。
虽说今年家里头因为做烤鸭买卖的缘故，赚了些银子，家里情况好了些，也能餐餐吃上肉了。
但是与那镇上的人，还是有差距。
因为这个，他不知道自卑过多少回。
甚至还梦到过他上门求亲，不少人都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凭他这乡下小子，咋能配得上喜儿姑娘。
邓钰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自卑，庄稼汉怎么了，农民又怎么了。
勤勤恳恳的庄稼汉也没啥不好。
再说了，邓钰志向远大着呢，将来在镇上买大宅子是迟早的事儿。
他们家并非不能给喜儿姑娘过上好日子。
有啥可自卑的。
可祁子西没忘记，去年这时候，他家还在吃野菜糊糊过日子，家里头穷得都揭不开锅。
如今也只是好一些，能吃上饱饭而已。
离买宅子还差得远呢。
他不明白的是，分明烤鸭子买卖做得正火热。
他娘把鸭子卖得差不多后，竟是直接就收摊儿不干了。
白白放弃这个挣钱的买卖。
邓钰解释说，不是不卖了，是如今鸭子质量数量都不行，暂时歇一阵子。
农忙时节，重点在田里的庄稼上。
“好了，别想那些，娘与你保证，咱家条件不会差，你一点儿不必担心给不了喜儿姑娘过上好日子。”
“一切啊，顺其自然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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