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来的时候匆忙。
又遇上山贼那事儿。
没能好好逛一逛青州城。
这回邓钰带着牛桂花，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
青州城没齐州城繁华，却也十分热闹。
街道边许多商贩来自各大州郡，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
牛桂花感慨道：“沾了狗蛋这小子的福，我这农妇也总算进城一回，见过大世面了！”
邓钰说：“这算啥啊，听说京都才是真正的大都城，就连齐州城都比这青州城繁华，有机会啊，你可以都去见识见识。”
牛桂花自知没那福气，“算了吧，我就一村里来的妇人，能来青州城见一见世面，我已经很知足了。”
“等狗蛋考上了秀才，你可是秀才娘，十里八乡都会高看你一等，你可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低。”
“秀才是那么容易考的么，祁三儿娘你咋这么爱说笑。”自己儿子几斤几两，牛桂花还是很清楚的。
她儿子狗蛋是走了狗屎运才过了县试，这府试听说还要难得多得多。
县试的时候狗蛋本就是最后几名，府试难度高，竞争大，她家狗蛋怕是没啥机会了。
祁三儿和林旭倒是还能冲一把。
牛桂花虽说心里紧张，但是对于结果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考不上也没事儿，大不了回村种地去。
谁说种地就没出息。
祁三儿娘正是靠种地发了家。
村里人本就靠着庄稼过活，也挺好。
晃晃悠悠过了三日。
府试结束这日，邓钰和牛桂花早早便来了贡院门外候着。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人越聚越多。
两人被推搡至门边角落。
大门一开，不少考生一涌而出。
经历三日生死，许多人精神不济，好似随时要昏过去一般。
有的人家属就在外边候着，很快将人给扶走了。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离开之后，贡院门外终于空旷了些。
首先出来的是祁子南。
这小子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邓钰喊了他一声。
祁子南回过头，立马就笑了，“娘，张二婶，你们咋来这么早？”
邓钰答：“这不是为了迎接你们嘛，看到狗蛋和林旭了么？”
“没看到啊，他俩跟我不是一个考场的。”
“再等等，应该就在后边了。”邓钰话音刚落，便看到狗蛋和林旭并肩而出。
牛桂花忙迎上前去：“咋样？题目难不难？”
狗蛋挠了挠后脑勺，“答是都答了，对不对就不晓得了。”
邓钰带头往街道走：“行了，考完就别纠结这些了，都饿坏了吧，去吃点东西先。”
考场里只能就着水吃干饼子，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凭借记忆，考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经文词，当真是十分艰难。
几人一道往大街上走。
狗蛋和祁子南俩人凑在一块叽叽喳喳，闹人得很。
而林旭从考场出来便一言不发，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牛桂花轻声问他：“林旭你咋了？”
林旭还未开口，狗蛋便抢声答道：“娘，他觉得没发挥好。”
牛桂花轻轻拍了拍林旭的背表示安慰，“既然考完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年纪小，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林旭点了点头，仍是沉默不语。
邓钰走在最后，鬼使神差地回头往了一眼。
看到一群刚出来的考生围着一人，拱手谈笑。
本是很寻常的场面。
但是被簇拥的那人。
邓钰眼熟得很。
他穿着一身湖蓝色长衫，正是三日前进考场是穿的那件。
与进去之时一样，那人意气风发，不见一丝疲倦，甚至连衣摆都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
看来这纨绔的年轻人来头还不小，怪不得为人傲慢，行事无礼。
在考场里头三日，跟蹲大狱似的，十分受罪，出来后祁子南大吃大喝足足三日。
誓要将考试那三日消磨的精力全都补回来。
待他补齐精气神，也到了府试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三个小子穿戴整齐，等着邓钰她们一块下楼吃早膳。
一向闹腾的狗蛋今日也难得安静。
从早膳上桌开始便是魂不守舍的，默默啃着手里的包子。
祁子南还是咋咋唬唬，但是看得出他也有些紧张，手搁在桌上，拿起来时，桌上都留下了一片汗迹。
林旭更是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邓钰知道，这三个孩子中，只有林旭最禁不起失败。
他爷奶年纪大了，供养不起他念书。
若是他此次考不过，只怕将来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能在村子里跟着大人学种田，赚些铜板来补贴家用。
是以他最在乎成绩。
最紧张的也是他。
一群人里面，最显轻松的就是邓钰了。
倒不是她不在乎孩子的成绩。
只是她一向认为尽力而为，只要尽了最大努力，那么无论什么结果，坦然接受就是。
不论老三能不能上榜，她都不会给他压力。
来到张榜处。
整个布告栏前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牛桂花急道：“这么多人，让人咋看啊。”
林旭瘦弱，挤不过那些人。
狗蛋和祁子南则力气大身手也灵活，一转眼便挤到了最前头。
祁子南一目十行，看得快。
很快就发现了林旭的名字：“狗蛋哥，林旭上榜了！他是第二十五名！”
狗蛋没搭理他，继续往下看。
祁子南又是咋呼一声：“啊！我也上榜了！我是第四十名！哈哈哈！我上榜啦！”
狗蛋心沉了沉，再往下看去。
但是从头到尾他看了两遍，五十个名字里边，没一个是他。
祁子南从起初的兴奋劲中回过头来。
发现他狗蛋哥面如菜色。
这才意识到狗蛋好像没能上榜。
他想出声安慰几句，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说错了话，惹得人更不愉快。
狗蛋却是垂着头，低低道：“没事儿，咱走吧。”
于是两人又是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祁子南小心翼翼同林旭说：“林旭，你上榜了，第二十五名，真厉害啊！”
“娘，我也上榜了， 是第四十名。”
牛桂花没注意到狗蛋不对劲的神情，忙问：“祁三儿，狗蛋呢？他第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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