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觉得咋样，你们俩都怀着身子，能凑一块儿聊聊天也好，你有啥不懂的尽可问她，她生过一回，啥都懂。”
“娘，香兰人挺好的，就是不大爱说话，我说好几句她才回一句，我看她好像不大喜欢我啊。”
“怎么会呢，她阿奶跟我是同村人，从前关系就好，福宝娘这人怕生，你多与她接触接触，熟了就话多了。”
程宝珠点了点头：“不过娘，你说的那个祁金氏，看着不刻薄啊，她今儿还做饭来着。”
李殷氏不以为然：“她那个人啊，你可不能被她这点儿表象迷惑住了，从前在村里，提起祁金氏人人都要发怵的。”
“不说别的，就说她那儿媳妇怀头一个孩子的时候，她不仅不给人吃饱饭，还三天两头打骂，大冷天的，我眼睁睁瞧见福宝娘挺着大肚子在河边洗衣裳呢。”
“啊？挺着大肚子还得洗衣裳，真辛苦啊。”程宝珠没怀疑这话，她今儿去的时候，香兰就是在洗衣裳。
怀着身孕呢，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还得洗衣裳。
“要不说啊，你嫁进我们李家是你的福气，你不会干活不要紧，以后慢慢学便是。”
“宝珠，从前你娘没教你，如今我教你，这女人啊，首先得生孩子，生个小子，把丈夫孩子伺候好了才是要紧。”
“有了孩子以后，什么事儿自然而然就会了。”
程宝珠想说为何不能请个婆子丫鬟来干这些呢。
在她家里洗衣裳做饭扫洒的活儿都有人来干，不过是花点儿银子雇人罢了。
“娘，我都想好啦，我听人说月子里一定得调养好了，否则身子容易坏，到时候我花钱请个有经验的婆子来照顾，娘您也可以不那么辛苦。”
李殷氏脸色立即变了变：“请啥婆子啊，我生了四个孩子，从前也是虎子他阿奶照顾我做月子，孩子生下来生龙活虎的，你瞧我如今身子不也好得很，咱费那银子做啥。”
她儿子整日辛苦经营酒楼，挣点儿银子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能不花的地方自然不能乱花银子。
其实程宝珠没说出口。
从前有春桃在身边伺候着，她连喝水都有人端着送到跟前。
如今她好些事情都得自己做，起初还很不习惯来着，但是怕婆家觉着她带着大小姐脾气，便自己咬咬牙忍下了。
倘若生了孩子，她躺在床上，连给她倒杯水，能使唤的人都没有，那她该怎么办。
她原想着请一个婆子来，就照顾一个月，等她能自己下地走路了再让人走。
这样她婆母也不至于不同意。
只是她没想到就是这样，她婆母也没能愿意。
一个婆子一个月能有多少工钱，程宝珠没吭声，琢磨着临近生的时候她自己去找一个婆子来，来一招先斩后奏。
到时候当着人的面儿，想来她婆母也不好将人给赶走。
见程宝珠不说话，李殷氏拉起她的手，放柔了语气说：“宝珠，到时候娘能照顾好你，还有四虎子呢，他也会陪着你，你别担心，听娘的话啊，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李殷氏听村里那些妇人说过，镇上有些稳婆不仅给人接生，还负责照顾产妇和孩子，一个月的月钱多的能拿一两银子呢，若是在大户人家，主顾还能给赏钱，那还得翻倍。
自个儿就能做的事情，何必费银子请婆子。
李殷氏不是心疼钱，她就是觉得没必要。
村里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
每个女人都得走这么一遭。
镇上的女子与村里的女人没啥区别，谁生孩子不都是那么个过程。
她也没想到这才刚怀上呢，程宝珠就想到这事儿上了。
她琢磨怎么着也得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才是。
大约是酉时过半。
李家兄弟和李老爹一块儿回来了。
李四虎进门便高兴喊道：“宝珠，你快来看，我二哥给你弄了个小玩意儿回来。”
程宝珠闻声从屋里出来。
看到他相公手里抱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
她走近了，那东西忽然张嘴‘汪’了一声。
她惊喜道：“是小狗？”
李四虎把狗子放在地上。
小狗一蹦一跳围着程宝珠的脚边转圈。
“这狗子刚出生三个月，我二哥从狗贩子手里头买下的，你不是在家里闷么，有小狗子陪着，也能有趣些。”
程宝珠蹲下身子去摸。
三个月的狗子小小的，浑身漆黑，眼睛却是很亮，看起来十分有灵性。
程宝珠顿时爱不释手，一会揉揉狗肚子，一会捏捏狗耳朵，“谢谢你啊二哥，我很喜欢。”
“公狗母狗？还没起名字吧？”李殷氏很喜欢狗子，一直想养一只来着。
“娘，这只是母的，还没起名字，咱大家伙可以一块儿想想。”
像小黑啥的名字太土气了，村子里所有的黑狗都叫小黑。
李二虎说想取一个有新意的名字。
李殷氏提议说：“看它这么撒欢儿，不如就叫欢欢？”
李老爹表示赞同：“这名字吉利，我看行。”
程宝珠摇摇头：“不成啊，我堂姐就叫欢欢......”
她堂姐叫程欢欢，她若是养一只叫欢欢的狗子，也太膈应了。
李殷氏一本正经：“你堂姐叫啥与我们家有啥关系。”
她觉得欢欢这名儿好，听着就高兴。
再说了，程宝珠的堂姐，说不准早嫁人了，与程家都没多大关系，与他们李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起个名字又能如何。
程宝珠死活不同意，从小到大，家中长辈都是喊她堂姐欢欢。
如今让她对着一只狗子喊这名字，哪日她娘家若是来人了，一听这狗子的名字，还不得生气。
李四虎摸了摸下巴：“爹不说想要图个吉利么？要不就叫吉利得了。”
“李吉利，这名儿还不错吧，娘你觉得呢？”
李殷氏暗暗瞪他：你就惯着她吧，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果真一点儿没错。
谁家的狗子叫李吉利，不人不狗的。
李殷氏还是觉得欢欢好听，但是她儿子决定的事儿，她也只能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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