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死了,满盈酒楼失去王员外这个大顾客,殷小雅记账的时候,时不时还会抱怨几句。
无非说的都是该死的马铁柱,好端端怎么把人给毒死了。
只不过马铁柱倒霉,下场也不好。
想必日子久了,马铁柱一家人也慢慢会被村里人淡忘。
李殷氏来过一回。
说起马铁柱的事情,看向邓钰的眼神都透着古怪。
李殷氏最先听说马铁柱杀了王员外时,也震惊了好一会儿。
王员外是什么人物,杀了他还能有命活么。
李殷氏觉得古怪的地方便是起初她在村子里遇到刚从牢营里出来的马铁柱。
马铁柱向她打听祁家的下落。
村子里谁都知道,马铁柱是因为祁家人才受了牢狱之灾。
马铁柱没有明说要做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想报复。
李殷氏想着祁家就住在她家隔壁,告诉马铁柱也不要紧,马铁柱一个小伙子能干出什么事情来,顶多吓唬吓唬。
她看祁金氏不顺眼很久了,寻思着趁此机会借马铁柱之手,挫挫祁金氏的锐气,能看她吃瘪最好。
后来才知道马铁柱是来真的,祁家在村子里养的那些鸡鸭都是被他给毒死的。
这是马铁柱亲口告诉她的。
李殷氏心里有些后怕,他这是冲着要祁家人性命去的,万一真闹出人命来,不知会不会牵连到她。
但是话都已经说了,覆水难收。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马铁柱找上祁家。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祁金氏竟是把马铁柱留下来干活。
每日砍柴火送来,按月给结工钱。
马铁柱成功接近祁家,总有一日能够找到机会下手。
每回马铁柱来的时候,李殷氏都会躲在门缝后边看。
后来不知怎的,马铁柱就不来了。
回村的时候,她才听村子里的妇人说马铁柱去王员外府上当了家丁,往后是要发达了。
马铁柱不是要报复祁家么,为啥又去王员外府上当家丁。
李殷氏想不明白,却又不敢去问。
直到传出消息,王员外被人害死了。
凶手就是马铁柱。
没几日又听说马铁柱也死了。
李殷氏去祁家串门,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看到祁金氏平淡无波的神情,这才感到古怪。
却又说不出到底哪儿古怪。
马铁柱分明是要报复祁家,现如今他杀了王员外,自个儿也死得凄惨。
而祁家却好好的,没一人伤亡。
听说马铁柱去王员外府上,就是祁金氏给引荐的。
李殷氏越想越觉得可怕,好像这事儿串起来,不像是巧合,仿佛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似的。
邓钰在李殷氏眼中看到的惊恐的神色。
顿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李婶子,你说马铁柱年纪轻轻一个大小伙子,死了也怪可惜的是不是?”
祁金氏向来不稀得与她说话,今日却莫名主动与她搭话,李殷氏不知为啥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她敷衍地点点头:“是怪可惜的......”
“我听里正说马铁柱是被熊瞎子给咬死的,发现的时候,只剩一颗头,圆不隆咚滚在地上,肚子都被吃空了,手和脚啊,这里一块儿那里一块儿,全都被啃食过,没一块好肉!”
李殷氏本就对熊瞎子有恐惧的心理。
听邓钰这么一说,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邓钰仿佛瞧不见她逐渐变白的脸色,自顾自往下说:“衙门的人把他的尸体东拼西凑,给送到王员外府上去了,听说要搞什么法事呢。”
邓钰语气阴森森的,忽然凑到李殷氏耳边:“李婶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把马铁柱的魂儿给召回来啊?毕竟他还没认罪呢!”
这话说出口邓钰自己都觉得荒谬离谱。
偏偏李殷氏是一个极为迷信的人,对鬼力乱神之事深信不疑。
想到马铁柱的魂魄兴许会回来,他死得凄惨,大有可能死不瞑目,李殷氏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青天白日的, 她莫名打了一个冷颤。
而面前冲她一直笑的祁金氏整张脸似乎变得尤为恐怖,总觉得那张笑脸之下藏着什么可怕的心思。
李殷氏没敢多待,觉得这个祁金氏邪乎得很,灰溜溜跑回家去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邓钰忍不住大笑两声。
祁老太太端着一盏茶水出来时,要招待的客人却不见了踪影,“你笑啥,虎子娘人呢?”
邓钰没法同她解释笑点在哪里,只能干笑两声,说:“许是想起家里头还有啥事儿,回去了。”
“娘, 她每回过来都说不了几句好话,你还好吃好喝招待她干啥。”
“来者是客,咱再不待见她,人上门来了,给一杯茶水喝也是要的。”
邓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她做不到祁老太太这么善良大度。
面对李殷氏那种骨子里就不善良的人,她连摆出好脸色都不屑得。
“怪了,往常她来少说都得待半刻,今儿咋话都没说上两句便走了。”
祁老太太不知道的是,李殷氏喜欢串门,搬到镇上之后邻里之间都不熟。
唯有和祁老太太能说上几句话。
只不过每回她来,若是赶上邓钰在家,没说几句话,邓钰便会呛得她不得不离开,言语里尽是赶她走的意思。
但凡邓钰不在,李殷氏起码能拉着祁老太太聊上小半天。
特别是她儿媳妇如今也有了身孕,她特地托人给算过,这一胎指定是个男娃。
李殷氏逢人就想炫耀,即便只是偶尔回趟村子,她儿媳妇怀的是个男娃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祁老太太更是听得耳朵都要起了茧子。
好在她有耐心。
平日里做在院子里晒太阳,缝补衣裳的时候,李殷氏就在她边上碎碎念叨。
她的儿媳妇,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程宝珠也常来。
她倒是说话没有李殷氏这么阴阳怪气。
往常来找田香兰说说话,也只是唠唠嗑,说些从前听闻的趣事儿。
自从邓钰说过程宝珠人不坏,田香兰也渐渐与她热络起来。
两个人年纪相仿,从前过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互相聊起天来,总觉得对方的经历十分稀奇,凑一块儿时能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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