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牛和陈大驴虽说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两人的性格却有着天壤之别。
陈大驴从小的活泼好动，在村子里跟撒欢儿的猴儿似的，成日上蹿下跳，典型的熊孩子一个。
陈大牛则是安安静静的性子。
人看起来有些木讷呆板，他爹不靠谱，先前家中那几亩田地都是他默默在打理。
他不爱说话，也很少在村子里活动。
存在感极低。
以至于之前同陈大驴还有他爹娘打过几回交道，邓钰压根儿没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个陈大牛。
现在回想起来，这孩子的症状，看起来，好像是自闭症。
村民们哪晓得什么自闭症。
从前只是觉得这孩子内向，怕生，不爱说话。
如今这般表现，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有什么邪祟。
谁也不敢靠近，生怕沾上晦气。
但又怕陈大牛这幅模样，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这才把莫桂芬给喊过来。
陈大牛长相随了他爹陈松山，个子则是随了他娘。
十几岁年纪的小伙子，生得五短身材，小个子的莫桂芬站在他身旁，两人一般高。
邓钰粗略估摸，顶多只有一米五。
这个年代男子平均身高大约为一米六五。
一米五着实是矮了些。
加上常年下地劳作的缘故，皮肤晒得黑黢黢。
占尽了劣势。
只怕以后连媳妇儿都不好娶。
陈家的香火的确堪忧。
莫桂芬看着陈大牛神神叨叨的模样，顿时也有些发怵。
若是真如乡亲们说的那般，陈大牛是撞了邪祟。
她若是沾染上，全家也是要跟着倒大霉的。
她站在边上犹豫不前，试着唤了两声。
但陈大牛丝毫听不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邓钰站在人群后边探头往里看。
忽然前面的人退了一步，不当心一脚踩在她鞋面上。
她穿的是布鞋，承不住力量，那一脚结结实实，踩得她大脚趾都要断了。
她痛得大叫一声，抱着右脚，单脚蹦跶了两下。
背后的竹筐没搭牢，随着她这一蹦跶，鸭崽子受了惊，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我的鸭子！”
邓钰忙放下身上背着的竹筐，把剩下的鸭子牢牢关在竹筐里。
自己则蹲下身去捡鸭子。
鸭子受惊之后开始瞎叫唤，跑得也飞快。
“都当心脚下啊，别踩着我的鸭子！”
她从人群中挤过，一手一只逮着鸭子。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陈大牛面前了。
有一只鸭子正躲在陈大牛脚下嘎嘎叫唤。
他是蹲着的姿势，鸭子就在他屁股下面。
邓钰觉着伸手去人小伙子裆下拿东西，不大妥当。
于是她开口：“大牛啊，帮婶子把鸭子捡一下行不？”
就在众人以为邓钰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
陈大牛眼珠子动了一下。
他嘴里停止念叨。
目光逐渐对焦在邓钰身上。
接着他僵硬地低下头。
小鸭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正扑哧着羽毛还没长齐的翅膀准备逃跑。
陈大牛一把将它捉住了。
他缓缓站起身，把鸭子递给邓钰。
“嫂子！”
祁燕出声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邓钰笑着从陈大牛手中接过鸭子。
顺嘴还夸了他一句。
陈大牛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但是看起来已经恢复神智。
他没有理会围在他家看热闹的村民，兀自去灶房，打了一桶水出来，不紧不慢地清理地上的血迹。
莫桂芬这才回过神来。
“都散了！散了吧！”
她驱着村民们往外走。
邓钰捡回了所有鸭子，与祁燕一块儿离开了陈家。
“嫂子，你方才真不该同陈大牛说话，我觉得他看着就古怪，大伙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不是啥不干净的东西，陈家出了这么多事儿，还是挺晦气的。”
“那些丧良心的事情是他爹陈松山干出来的，与陈大牛有啥关系，燕子啊，咱不能带有偏见。”
“可是嫂子——”祁燕想说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沾了晦气，可是要倒大霉的。
邓钰摆摆手打断了她：“怕啥啊，你哥在天上保佑咱们呢，任何邪祟都近不了咱的身。”
这话是邓钰胡诌的，她知道祁燕信这些，若不这么说，只怕她担心受怕，完了还要在祁老太太面前念叨这些。
到时候祁老太太煞有介事，又是烧香又是拜佛，得折腾个没完了。
果然，听了邓钰的话。
祁燕没声儿了。
许是想起她大哥。
她红了眼眶，“嫂子，你说的对。”
大哥生前就保护着她们，如今在天上，也定会护她们周全。
水田里的稻子收割完了。
经过初步处理的粮食也被梁师爷拉走了。
接着一段时间便是农闲。
邓钰没有直接去田边。
而是去了牛桂花家。
牛桂花一家难得得了空。
正在张罗张狗剩和葛翠翠的亲事。
再有两个月左右就是过年了。
牛桂花早便计划好在年底之前办完狗剩的亲事。
两家商量过，好日子早早便已经定了下来。
就在冬月初二。
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但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算起来还是赶的。
“祁三儿娘？”
邓钰才走到门外，牛桂花眼尖儿便看到了她：“还有娟子娘，来来来，快进来。”
“我正发愁呢，你们来帮我瞧瞧，这大喜红灯笼是挂院子里，还是挂大门外呢？”
邓钰摸着下巴，看看院子，又看看大门，认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挂门外吧，这样来往的村民都晓得你家办喜事儿，还显得喜庆些。”
牛桂花喜滋滋提着灯笼，“成，就听你的，挂门外。”
“狗剩！快来，帮娘把这灯笼挂上去！”
“来啦！”
张狗剩应了一声，飞快从屋里出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狗剩乖巧地同邓钰祁燕打了招呼。
接着便听他娘的吩咐，到门外挂灯笼去了。
牛桂花回过头：“祁三儿娘，你们来找我，是有啥事儿？”
“也没啥。”邓钰拍了拍背后的竹筐：“我买了些鸭苗，打算把鸭子散养在水田里，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多看顾着点儿。”
牛桂花答应得极为爽快：“没问题，有我看着，保管你的鸭崽子一只也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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