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顽强
李丰年和吴一坐在地板上，一直到了第二个晚上。天又黑下来。
她黑眼睛动了动，看到了旁边同样坐着的吴一，他没动过。她突然一个激灵翻起来，爬到吴一身边握他的手，很凉。
李丰年吓疯了，喊他的名字，“吴一，吴一……”
还好，吴一睁开眼睛了，只是那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也没有悲痛。
李丰年瘫在地上，她嘶哑着嗓子喊他，“吴一，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吴一这才出声，“嗯？”
像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一样憋闷。李丰年去握他的手，十指交握，仿佛能暖和一些。
“我饿了，你拿吃的给我吃，是不是还有几个虾卷儿？”
“哦，是，有……”
吴一去翻书包，可李丰年不松开他的手，他扭头看她，却看见她哭了。
“吴一，你别死……我害怕……”女孩子闭着眼睛，可眼泪还是不停的流出来。
吴一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胸口，像是胸骨全碎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疼，是因为阿妈死了？还是因为李丰年？
“呜……丰年……”吴一跪在地上，把李丰年的手捂在胸口，“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李丰年抱住吴一，指甲都嵌进了他的肉里，同样大哭出声，“阿爸阿妈……顺子……怎么办……我好心疼……”
两个人很心痛，撕心裂肺一样，可这样的心痛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为了谁，是阿爸阿妈？是弟弟？是春枣儿阿志？还是旁边这个哭的让人心痛的同伴？
可是那烦人的秃顶校长，那爱告状的死胖子，爱嚼舌根的隔壁王婶子和赵大娘，搞笑的王大叔，吓破胆的老郑头儿，甚至被他们耍的“小王八”，现在都让人心痛死了。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上船，好悔啊，好悔啊……他们应该和岛上的人死在一起不是吗……
两个依靠在一起的人，默契的没有说出这种想法，因为希望对方活。
……
天亮了，李丰年的肚子“咕噜”了一声，吴一的肚子也跟着“咕噜”了一声。听见声音的两人渐渐的听见更多的声音，是关在这里家禽，和甲板上走动的声音。
“吴一，我要吃东西。”李丰年坐起来，他们仍然十指交握。
吴一也坐起来，“嗯，这回得松开手了吧。”他笑了。
李丰年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松开手。两人的指骨都白了，皮肉粘在一起，用了力气才分开。
吴一翻出剩下的几个虾卷儿，给了李丰年两个。李丰年摇头，“不知道还要坐几天船，咱俩一人一个，多坚持一会儿。”
“嗯，我听你的。”吴一把剩下的几个虾卷儿继续装好。
“吴一，这里真臭，你闻到了吗？”
“你一说还真是，恶心死了……”吴一朝李丰年眨眨眼，“咱俩比赛，看谁能忍着吃了虾卷儿不吐。”“你真无聊，”李丰年“嘿嘿”笑了笑，“输的人爬进去骑猪！”
吴一也笑，“1、2、3！”
……
谁也没输，他们都吃的很香，还想再吃，但是要顾忌下一次饿的时候。
两个人聊一会儿睡一会儿，聊天的内容不敢触及小岛上的任何东西。脆弱的心不止需要同伴的安慰，也需要时间来解决。
……
王怀装作喝水走到角落的船舱，“咚咚”敲了两下窗户。
女孩儿先醒了过来，王怀松一口气，她看起来没那么绝望了。
“喝水，吃的我带不过来，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李丰年接过水，轻轻推吴一两把，喂他喝了半瓶水。吴一也清醒过来。
剩下的半瓶水被李丰年咕咚咕咚喝光了。瓶子还给王怀，他等着要。
“大哥哥，船上为什么有家禽？你们是养殖户吗？”其实她是想问，能不能别把他们关在这里，这里很脏很臭。
“丰年，这个问题你不能问。你们也只能呆在这里，这是为了救你们。”
“为什么？”
“你不能问。”
“大哥哥，一定记得给我们送水，我们没有吃的，再不喝水，会死的。”
“……好。”王怀看着嘴巴上还粘着饭粒的女孩儿，庆幸的松了口气。真顽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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