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候府大门前,冯其真两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一名手下在砰砰砰地用力拍着侯府的红漆大门。
角门吱呀开了一角,一个小厮伸出脑袋,他正张大着嘴巴打着哈欠,明晃晃的烛光一下映在他脸上,他带着睡意的目光愣愣地转了一圈,府门外站了几十个京兆府的人,带队的正是冯其真,他即刻就清醒了,哈欠还没打完嘴巴就啪地合上。
“快,去禀报你们侯爷,有歹人跑进你们府中了。”冯其真的手下大声喊道。
一个时辰前,有个鬼影影影绰绰地在京兆府官署前晃荡着,凄厉地声音断断续续反复叫着一句话:“灵妙寺,冤枉,长平候是真凶。”
等京兆府的人追出来,那鬼影蓦地消失了。
冯其真正在官署公堂后的小屋和衣而卧,灵妙寺一案没有破,索魂堂被大理寺和兵马司的人生擒,案子立刻转到大理寺那边。
京兆府诸人以为得缓口气时,萧容琏找到京兆府,把冯其真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原来两个案子都在京兆府,只要破了,萧容琏就能把功劳稳稳攥在手中,为自己的争储之路添上几块精致的地砖。可如今全大周注目的索魂堂,竟被大理寺夺了去,大理寺是圣上直接管理,无任何皇子插手。原本就要唾手可得的功绩,顷刻间要同其他人争抢,还要忍受一些人明里暗里的嘲讽,萧容琏的火气,差点把京兆府的屋顶都掀翻了。
冯其真苦不堪言,又不敢吭声,指望着能早日破了灵妙寺暴徒一案,为自己和端王挽回一些颜面,因此他宿在京兆府中,务必做到有任何讯息,他都能第一时间处置。
当他听到门吏跑进来的通报,就跑了出来,外面空荡荡的路面,被众人手中的灯笼照得恍如白昼,哪里还有什么鬼影。
冯其真气得狠狠踹了那门吏一脚,责骂他谎报军情。
他还没骂完,一个小吏指着远处颤栗着声音:“大……大人,鬼……鬼火。”
冯其真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在灯笼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几簇青绿色火焰的鬼火如从地下冒出一般,摇曳飘忽,在黑暗中,异常恐怖阴森,看得人心惶惶的。
随着那鬼火,凄厉地尖叫声又断断续续地飘过来:“灵妙寺,冤枉,长平候真凶。”
“追。”冯其真一马当先就冲了过去,后面的京兆府诸人连忙跟着冲了过去。
他是京兆府府尹,担起京畿总理事务之责,自然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他明白,这是有人设下的圈套,他倒要看看,此人设下圈套的目的何在。
众人来到那鬼火处,鬼火已燃烬,冯其真就着灯笼的光蹲下细瞧,地上只有一堆燃尽的黑色粉末,他用手指沾起一点捻着,又放到鼻下嗅了嗅:“是磷粉。”
“冯大人,那边又有鬼火。”一小吏又指着远处叫道。
远处那几簇飘飘荡荡的幽绿火焰,似乎是在给他们引路,冯其真的眼皮抽动了两下。
顺着鬼火指引的方向,正是长平候府处在之方位。
“快,抓住那装鬼唬人之徒。”
圣上对窦敬极为倚重,在孟府的不厌堂,瑞王明言指出窦琬同孟知嬅有过节,却被端王挡下,圣上皇子皆看重长平候府,而那装鬼之人又对长平候不利,若在他眼皮底下,长平候府再出纰漏,依皇室中人惯有的冷酷绝情,只怕萧容琏会亲自断了他的仕途。
他头皮发麻,绝不能让那人靠近长平候府。
鬼火飘忽不定,在上京幽黑的街道上时隐时现,京兆府的人极力追赶着,却总是落后几丈远。
冯其真跑得老命都不顾了,依然眼睁睁看着那几簇鬼火来到长平候府外,竟然直直地飞起来,飞进了长平候府中。
那开门的小厮,刚转身想跑到里面通报,只见眼前有个黑影闪过,他定睛一看,有团黑色的东西离地一尺高,正往里面飘飘荡荡地飞起,还传出凄厉地惨叫声:“灵妙寺,冤枉,长平候真凶。”
小厮的膝盖一软,瘫在了地上,他头埋在地上,不敢再看那团黑影,颤抖地嘴唇张了几次,终于发出同那黑影一样尖厉的惨叫声:“鬼啊!”
冯其真的气息还没得缓过来,听到小厮凄厉地尖叫声,他等不及长平候的应允,就从角门冲了进去。
几间屋子后突然冒出火光,那橘红色的光在浓黑如墨的夜空中分外的耀眼夺目,伴随着那火光,又几个尖厉的声音惨叫起来:“有鬼啊!”
冯其真顾不上那瘫倒在地的小厮,循着火光亮起之处跑了过去。
后院,长平候窦敬正抱着新得的美妾沉睡着,方才的耕耘让他精疲力尽,鼾声一声接一声响起。
“侯爷,侯爷。”管家碰碰碰地拍着房门,大声叫道。
窦敬被美妾摇醒,满脸怒容地起身披衣开门,管家对他耳语几句,窦敬面色一白,肥圆的脸上,凸出的双眼下有两块横肉,随着下颌稀疏的山羊须抖动了两下。
长平候府的暗卫头领从暗处中走出来,对窦敬躬身行礼。
窦敬喝道:“你们方才睡死了吗?竟给歹人闯入府中。”
暗卫头领低头道:“方才有两伙人分别从东南角和北角翻墙而入,小人分别拦下,但那两伙人并不恋战,只虚晃几招就跑了,然后就听到前院有人闯入,小人疑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窦璘同兄弟窦玢和窦玘赶了过来,窦敬压下怒意,示意暗卫退下。
“父亲,冯其真带人在前院把那鬼围住了。”窦璘抢先说道。
窦玢瞪了他一眼:“什么鬼不鬼的,必定是有人假扮的,不要在此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窦璘不敢在父亲面前顶撞兄长,心下虽不满窦玢的斥责,却还是低下头。
“父亲。”窦琬也赶了过来,她披着披风,面色焦虑。
“冯大人到了,你不要出来。”窦敬吩咐道,他穿戴好衣冠,在三个儿子和下人的护拥下来到前院。
长平候府的正厅前面,冯其真死死地盯着面前地上的火球。
那火球里面分明是个人影,亮红的火焰缠绕着那人的躯体,烧得极旺,他的五官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不时听到滋滋地声响,如一块肉被浇上桐油架在火上烧着,皮肉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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