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嬅到尚书府接了沈老太君,一同入宫。
太后居住在颐元宫,位于皇宫东南角的安静之处,隐在千百杆紫竹中。
孟知嬅随着沈老太君踏进紫竹林,蓦然想起岐山王府中,也有一处相似之地,似乎是萧晏泽常居之处。也不知是不是思母心切,所以在府中复刻了母亲的居住之地,聊解思母之情。
宫门前站着一排内侍,肃声而立,一名年长的内侍监把她们迎了进去。
宫门里也种着一大片紫竹,中间有一道溪水流过,溪底遍布着硕大的石块,石块的棱角被溪水长年累月冲刷着,已变得圆钝滑润,几只鲤鱼在石块中,顺着溪水穿梭着。
她们踏过青石板铺就的石桥,一个宫装打扮的美貌妇人迎了出来,孟知嬅认得她,正是瑞王萧容珩的母妃杨淑妃。
她向沈老太君屈膝行礼:“老太君福安。”
沈老太君忙上前拉她起来,笑道:“淑妃娘娘休要如此,老身当不起。”
杨淑妃反手搀扶着沈老太君,含笑道:“老太君您是长辈,臣妾是晚辈,应当如此。”她又示意向她行礼的孟知嬅起身,笑问道:“你阿娘怎的不同你一起来?”
孟知嬅躬身答道:“府中有事,阿娘走不开。”
说话间,她们已进到殿中,太后并不在正殿,而是在南边的耳房中,对门供着一个佛龛,上面是宝相庄严的观音菩萨,慈目低垂。左右两侧都临窗,左边是书案,案头点着一线檀香,萧容珩正低着头抄录着经文。右边是长榻,太后盘腿坐在榻上,手里转动着金丝楠木佛珠,看着身前矮几上打开的经书,嘴里念念有词。
杨淑妃走到太后身旁,温言道:“太后,沈老太君和孟小姐来看您了。”
太后抬起头,她的眉眼和萧晏泽有些相似,虽然已至暮年,但抬起眼眸的瞬间,依旧可见双眸晶亮,高鼻下的嘴唇小巧,不知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边缘泛着微微的紫,但这些挡不住人们对她年轻时的美貌产生的遐想。
圣祖伟功盖世,天下美人尽揽眼中,后宫诸多妃嫔,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能让圣祖眷恋的,美貌,脾性都是拔尖。
太后看到她们,展开笑颜,眉宇间的恬淡祥和,让人如沐春风。
她让杨淑妃把正要行礼的沈老太君扶住,指了指矮几对面:“良锦,”她唤着沈老太君的闺名,她年岁比沈老太君小许多,但随着圣祖,她都是唤闺名:“坐下说话,在我这里,不要在意那些俗礼。”
待杨淑妃扶着沈老太君坐下,孟知嬅向太后跪下,恭恭敬敬地行跪拜之礼。
太后命她起来,又让她走到跟前,细细打量着,向沈老太君笑道:“你这曾孙女,倒和孟左相的夫人,叫……”
太后嘴里一时叫不出名字,沈老太君含笑接下去:“叫阿沅。”
“对对对,阿沅,”太后笑了起来:“和阿沅有几分相似,眉眼俊俏,神采不俗。”
萧容珩过来给沈老太君行礼,他站在孟知嬅旁边,太后笑道:“年轻真好啊。瞧瞧他们,跟春日里新长出来的枝桠一般,鲜嫩,生机勃勃。”
杨淑妃抿嘴一笑:“太后,孟小姐难得来太后这里,您一直瞧着她,她拘谨得很呢。”
“快快快,请她坐下。”太后对孟知嬅笑道:“我这里都是素日都是几个孙儿过来,难得有女孩儿来,我看你,高兴得很。”
内侍搬来一张鼓凳,孟知嬅道了谢,轻轻坐下。
她注意到,太后同她们说话,用的都是我,而不是哀家,就如同寻常人家的老人同晚辈闲聊说笑,她不禁对太后有了几分好感。
杨淑妃示意内侍再挪来一张鼓凳,让萧容珩坐在孟知嬅对面,听着太后同沈老太君闲聊。
侍女端来茶盏,杨淑妃亲自奉给沈老太君,孟知嬅从侍女捧的茶托上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放回茶托。
“这么说,知嬅比容琏小,那倒好。”
太后问了孟知嬅的年岁,向萧容珩笑道:“容珩,以后我让知嬅多进宫陪陪我,你比知嬅大,记得多照顾他。”
萧容珩颔首道:“是。”
杨淑妃站在太后身侧,目光在萧容珩和孟知嬅身上来回打量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孟知嬅端坐着,腰身挺直,两手交握放于膝盖上,面上一直带着合宜的浅笑。
杨淑妃打量的目光虽然并无恶意,但让她不安。
她上一世身为太子妃时,为了巩固萧容璟的权势,撮合过几对世家公子小姐,彼时,他们的父母也是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着对方的子女。
一个内侍进来回话:“太后,王爷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萧晏泽的声音传来:“母后,他们说您这里来了稀客。”
随着说话声,萧晏泽的身影就走了进来,孟知嬅忙起身向他行礼,他看到孟知嬅,目光微微一滞。
“你既知有稀客,为何还是这般大声喧哗?”太后嘴里责备,面上却是满含笑意,她又对沈老太君笑道:“我这儿子素来肆意惯了,良锦,你莫要见笑。”
沈老太君也笑道:“自家的孩儿本就该如此,方才有趣,要是拘谨得跟木头一样,那才没趣。”
萧晏泽向沈老太君行礼后,把身上披着的藏青祥云金线纹绣披风解下,随手丢给身后的平成,他今日穿着竹青色银线绣竹枝滚边的长袍,里面是月白色长衫,头上戴着束发的金冠,剑眉星眸,矜贵朗逸。
孟知嬅见他几次,大多是玄色的披风,深色的衣袍,极少见他如此打扮,不禁抬眸偷望一眼,却不曾想萧晏泽的目光也刚好看过来,她忙垂下眼帘,注视着面前光可鉴人的金砖地板。
内侍搬来鼓凳,杨淑妃退到萧容珩身后,萧晏泽在太后身旁坐下,眸底蕴着笑意:“沈老太君同孟小姐,当真是稀客。”
太后瞥了萧晏泽一眼:“知嬅初来乍到,你可不要吓着人家。我想着杨淑妃和容珩两个人抄《法华经》太辛苦,况且杨淑妃还要伺候圣上,那日同沈老太君说起,她说知嬅字儿写得好,可以叫知嬅来帮着抄写经文,我想着这法子不错,她年纪同容珩相仿,两人一起抄写经文,说说话,也不会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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