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我说错话了。”孟知嬅黯然道。
“哪里错了?”沈老太君问道。
“我不该问王爷是否真心。”孟知嬅把手中的绢子绕在手指上,指上的勒痕被缠着,有一种木木的钝痛,正如她此刻的内心。
沈老太君歪着头瞧她,突然哈哈一笑。
孟知嬅抬起头看她,泪眼凄凄:“老太君,您笑话我。”
沈老太君曲指刮了刮她莹白的面颊,笑着道:“这小模样,哭得梨花带雨的,真让人心疼呐。”
“老太君。”孟知嬅撇着嘴拉长了尾音。
沈老太君向伺候在旁的丫鬟说道:“素容,去做一碗杏仁牛乳茶,再拿几碟子果子来,小乖乖喜欢吃甜的。”
“是。”素容笑着出去。
孟知嬅扯了扯老太君的袖子,“老太君,我又不是来讨果子吃的。”
沈老太君笑道:“我知道你是来我这讨法子的,不吃什么力气想法子呢?你阿娘这几日也在我这里吃了不少东西。”
孟知嬅想起阿娘这两日转变了对萧晏泽的态度,原来关窍在老太君这里。
素容很快把杏仁牛乳茶和五六碟果子摆在矮几上。
“先吃东西。”沈老太君拍拍她的手。
孟知嬅起身坐到矮几另一侧,拿起白玉汤匙,喝了半汤匙牛乳茶。
沈老太君问她:“味道如何?”
“好喝。”孟知嬅随口应道。
“如何好喝法?甜味如何?牛乳中的茶是何茶?杏仁滋味又是如何?”沈老太君看着她,双目炯炯。
孟知嬅愣了一下,又喝了两口牛乳茶,细细品过,方答道:“这茶调的是龙眼蜜,能闻到龙眼的香气,里面的杏仁应是乌州杏仁,肉厚而细,这是烤制的,有些许焦香味。与牛乳调制的,是武岩茶,茶味甘醇,与牛乳的醇厚相得益彰。”
沈老太君点点头,又把一碟果子往她面前挪了挪,“再尝尝这个。”
孟知嬅一看,是酥琼叶。
她夹起一块,左手展开绢子在下巴挡着,咬了一小口,咔滋作响,她连连点头,细嚼咽下,又咬了一口,对沈老太君道:“这酥琼叶火候极好,多一分则焦,少一分脆度不够。”
“是吗?我也吃一块。”沈老太君笑道,孟知嬅忙夹了一块放进她面前的浅口玉碗中。
沈老太君吃了一口,也点头赞道:“这个须得搭着雨前茶吃,才好吃。素容,去沏雨前茶来。”
孟知嬅又尝了旁边碟子中的栗香云片糕,摇头道:“这个不好,太甜了太絮了。”
素容沏好雨前茶,奉给她们,祖孙俩喝了一口,继续品尝其他果子。
全部尝过后,孟知嬅把她喜欢的牛乳茶和酥琼叶全部吃完,才放下筷子和汤匙。
沈老太君也放下筷子,接过素容递过的细帕擦了擦嘴角和手,笑吟吟地问道:“吃得开心吗?”
“开心。”孟知嬅想都没想就答道。
“为何吃得开心?”沈老太君又问道,把细帕交给素容。
“因为好吃啊。”孟知嬅答道。
“为何知晓好吃?”沈老太君追问着。
孟知嬅看着沈老太君,眼中带着疑惑,答道:“因为我细细品尝过。”
她答了之后,沈老太君没有再继续问,而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才面向她侧着身子,缓声道:“这茶和果子,因你细细品尝过,所以知晓那些是你所喜欢的,所以最后你吃得开心。真心也是一样,不用去问,你要用心去体会。”
孟知嬅望着沈老太君的眼眸慢慢垂下,落在面前的地板上,默然无声。
“不要着了相。你执念于果,却忽略了因。因之所起,皆在己身,果之所报,皆是己求。”沈老太君温言道。
孟知嬅如当头棒喝,脑中诸般光影掠过。
不管于萧晏泽,还是萧容璟,她皆是因。
萧晏泽于低处托起她,萧容璟从高处抛弃她,两种果报,也是她往日诸般作为所致。
悲与欢,都是她。
“知嬅,”沈老太君唤着她。
孟知嬅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鬓发如霜的老人,那双凹进去的眼睛有浑浊之态,但目光炯然有神。
“用你的心去体会,去感知。”沈老太君意味深长地说道。
孟知嬅起身,站到沈老太君面前,双手抵住额头俯跪在地,恭声道:“多谢老太君指点迷津,知嬅谨记。”
沈老太君向她伸手:“起来吧。”
一个婆子进来回道:“老太君,尚书回来了,已到栖迟院。”
“好。”沈老太君起身,素容忙把她的拐杖递给她。
“走,我带你去长长见识。”沈老太君携着孟知嬅的手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院子,走进前院的一个院子。
孟知嬅对尚书府极为熟悉,她知道,这是外祖父素日同往来亲厚的同僚和友人会见之地。
“素容,你带姑娘从后门进去,在那小屋坐着就好。”沈老太君吩咐道。
“是。”素容带着孟知嬅沿着院中山石后的小径,绕到屋后。
廊下有两个小厮在守着,素容对他们说道:“老太君命我带孟姑娘到后屋。”
小厮向孟知嬅行了礼,退到旁边让她们进去。
孟知嬅暗暗纳罕,同素容踏上台阶,推开后门进去,转过一层纱橱,来到一间小小的屋子。
屋子里的柜子和条案上放着各式茶具酒壶茶托,是每个院子都有的小查房。
素容从屋角搬来一张鼓凳,放在通着前屋之门旁,用绢子擦拭一遍,放请孟知嬅坐下,然后站在她身后伺候着。
前屋响起木头触地的闷响,孟知嬅知道,那是沈老太君的拐杖声。
果然听到有几个声音叫道:“沈老太君。”
只听沈老太君道:“大家请坐。老身呆闷了,过来听你们聊天解闷,你们继续。”
“魏然,你接着说。”这是沈世诚的声音。
“下官觉得,窦侯爷的征集令,会激起民愤。商贾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赋税刚缴纳,如今又叫他们捐献如此多的数目,只怕不易。”魏然说道。
又一声音说道:“倘若勋爵人家也一并捐献,尚有说法,如今单拿商贾做法,我倒要看看那窦侯爷有个法子。”
“勋爵人家,给窦敬十个胆,他也不敢动。”沈世诚的冷哼道。
沈老太君的声音响起:“王爷,你如何看?”
孟知嬅目光一直。
萧晏泽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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