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么歹毒,置大周百姓于不顾?”杜平攥紧了拳头,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萧容珩走了进来,听到杜平的话,问道:“大将军,还未找到线索么?”
杜平向他抱拳:“殿下放心,臣等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萧容珩坐下,整了整衣摆,示意杜平身旁的副将出去,而后脸上略带苦笑:“只怕大将军很难查个水落石出。”
“您的意思是?”杜平看着他,话未说明,但他二人已然知晓其意。
“我素日与人无怨,且又是皇子,敢对我下手的没有几人。”萧容珩声音艰涩。
他一向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原以为能安然度世,可昨日之事让他意识到,从他出生,冠以皇子的身份起,他就注定了不能远离争斗。
不管他愿与不愿,他就处在权势的漩涡中,要么沉下去,要么浮上来,没有第三条路,无法独善其身。
争储,夺权,兄弟阋墙,历朝历代的皇子,身上流淌的血脉,在兵刃相见中,变成湮灭人性的血雾。
“殿下,那臣是查,还是不查?”杜平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萧容珩垂眸坐着,没有答复他的话。
一宿未眠,他的脸色苍白,连带薄唇也是苍白的,令他看起来无力,柔弱。
像一只被剪了尖爪的猫儿,任人摆弄。
杜平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低头端起茶盏。
“你把查到的所有信息递给八皇叔,在八皇叔没有回复之前,我们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消息一旦泄露,漠北大营就会乱。如将军方才所言,漠北大营一旦动乱,大周百姓就会陷于危难之中。”萧容珩的声音响起。
杜平捏着茶盏,转头看他,他依然垂眸,脸色依然苍白,但杜平却看他顺眼了些。
“那殿下自己的想法呢?”杜平又问道。
“我自己的想法?”萧容珩抬起眼帘,眸底现出罕有的厉色:“枉顾百姓安危,弃天下于不顾之人,不配站在崇庆殿中。”
“好!”杜平放下茶盏,哈哈大笑,“果然是王爷带出来的人,说的话也是一样。”
杜如柏,杜如松和王参军进来,杜如柏对他们说道:“经过昨晚一个晚上的排查,查得出那几个人是随着运送粮草的队伍进来的,接收核查的徐主簿已畏罪自尽,管军资粮草的梁军候已被扣押,只是,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看到杀手带的文书都有朝廷的印信。”
萧容珩和杜平对视了一眼。
果然是朝廷来的。
王参军看到他们的神情,问道:“殿下,大将军,你们是不是已有分晓?”
“你们不都查出来了么?”杜平端起茶盏,慢慢喝道。
杜如松疑惑,“我们只查得出他们带着朝廷的印信,没有查到是谁指派他们的。”他说着,猛地站起身:“朝廷?”
“运送粮草乃是要事,所行人员由兵部挑选核查,由押运主官监管,外人是渗透不进去的,因为一旦出事,主官,及兵部负责事宜之人都有连带责任。”萧容珩缓声说道。
杜如柏接过他的话:“所以,那几个杀手是从一开始就安插在运送粮草的队伍中,也就是说……”
他没有说下去,转头看着萧容珩,神情复杂。
也就是说,朝廷有人,早就不想让萧容珩活了,而那人是谁,左右不过是对龙椅虎视眈眈的那几个。
“呸!殿下在前方督战,背后被自己放冷箭,这就不是给戎狄送人头吗?狗日的,这是人干的事吗?”杜如松重重啐道。
杜如柏咬着牙道:“殿下在军中,他们就不怕事情一旦败露,殿下反击么?”
杜如松飞速转头看着杜如柏,眼中燃起一簇亮光。
“他们算定殿下不会反击。”杜平捏着手中的茶盏,沉着脸。
杜如松气笑了:“刀架到脖子上,还不反击,难道任他们宰割?”
“因为淑妃娘娘在宫中。”王参军寒声道,“就如同当年太后被软禁在宫中,王爷统领三军,却不得不卸甲退隐。”
营帐中一片静寂,只听到他们的鼻息。
岐山王是三军统帅,可慈母被拿捏住,他也只能屈服。
萧容珩手中并无兵权,母妃又在宫中,更是无反击的能力。
“狗日的,叫来督战不敢来,在背后耍阴谋诡计倒是利索。”杜如松拍着椅靠骂道。
“我担心的是朝廷。不管是主使之人,还是兵部,参与其中的人,都知晓此事的影响,但他们还是做了。在他们眼中,自身的权势利益高于百姓社稷,如若朝廷上都是这样的人,我大周还能存世几年?届时天下一乱,战火四起,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此刻将士们在疆场的拼死厮杀有何意义?朝中那些还在为百姓社稷操劳的大臣苦苦撑着还有何意义?”
萧容珩放在腿上的手攥紧,闭上眼睛,他说得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杜平目光灼灼:“殿下和王爷都心系百姓社稷,我大周就还有希望。”
萧容珩睁开眼睛,目光也热切起来:“我也一直坚信,八皇叔能给大周找到一条生路。”
晌午,萧容珩回营帐,一掀起帐帘,就看到杜梅若坐在长生的榻前,喂他吃粥。
长生有些不好意思,神情一直拘谨着。
周武在旁边抱着双臂,逗他:“长生,你小子面子够大的,有杜姑娘服侍你,只怕杜姑娘还是第一次喂别人吃东西吧。”
“不是。”杜梅若随口道。
周武一听就来劲儿了,忙问道:“你这性子还照顾过别人?是谁啊?”
杜梅若醒悟过来,想起自己昨晚喂了萧容珩吃过粥,只是此事如何能说,她心下尴尬,脸色微红,装作若无其事地瞪了周武一眼:“我为何要告诉你?”
长生早上听到她和萧容珩互诉衷肠,见她不自在,猜着必定和萧容珩有关,忙替她掩饰:“杜姑娘还能照顾谁,不就大将军或是余大夫人,要不就是孟小姐了。”
周武昨晚也看出萧容珩和杜梅若之间有暧昧,见长生如此说,揶揄道:“你小子,狗腿子倒是伸得挺快的哈。”
萧容珩放重了脚步,周武看了看他,又看杜梅若,笑道:“我先回去休息。”话音刚落,人就出去了。
长生也道:“小人觉得有点累,要睡一觉,小人会睡得很沉的,打雷都不醒的那种。”说着就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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