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不大,两暗一明,陈设简单洁净。
中间的屋子当中放在一张原木四方桌,桌上粗陶茶壶茶盏,对门有张高几,也是原木,供着一尊观音,前面有两只粗陶花瓶,瓶中供养几株小小的淡黄小野花。
一个身着布衣的大嫂从右边的屋子出来,向他们行礼:“王爷,太后在里面等你们。”
萧晏泽拉着孟知嬅的手进去,里面也是一样的素简,迎门一张长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和几本佛理书,左侧有佛龛,供桌,蒲团,右侧窗下是原木罗汉榻,榻上矮几,太后正坐在矮几一侧,捏着念珠,含笑看着他们。
她穿着灰色布衣长袍,那双和萧晏泽相似的双眼依然晶亮,脸色比上次在颐元宫看见的好多了,嘴唇有些暗沉,但边缘微微的紫已几乎消失殆尽。
萧晏泽向她笑道:“母后,我带知嬅来看您了。”
孟知嬅过去,双手抵额郑重跪下,恭敬道:“知嬅拜见太后,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快起来。”太后示意萧晏泽扶她起来,又向她招手,“孩子,过来坐下。”
孟知嬅低着头,小心地坐在矮几另一侧,面向太后,半靠着,一边腿犹站着。
方才穿布衣的大嫂搬来一张四方高凳请萧晏泽坐下,又用粗陶茶盏奉上茶。
太后笑道:“这里的茶没有宫里的精致,味苦却不回甘,委屈你了。”
孟知嬅微低着头,端起来喝了一口,含笑道:“民女在大理寺呆过,那两日一夜,民女所饮之茶,不知是何滋味,出来后,只觉得喝白水都是甘甜。今日在太后这里,民女觉得,这茶极甘甜。”
太后笑着点头,又问道:“你祖父他们现今如何了?”
孟知嬅看了萧晏泽一眼,笑道:“有王爷庇护,他们都好。”
“左相是大周栋梁之臣,圣祖还在时就极为器重,晏泽护着他,也算是护着圣祖牵挂百姓社稷之心。”
太后顿了顿,又道:“论理,你与晏泽定亲后,我是该同沈大夫人见一面,只是现在不是很方便,失礼之处,还望沈大夫人多多包涵。”
太后声音轻柔,如佛音缭绕,慢慢舒缓孟知嬅紧张之情。
她拿出沈月清从灵妙寺求来的楠木佛珠,双手奉上,“太后,这是家母请的佛珠,让民女赠予太后,愿太后福慧双增。”
“沈大夫人有心了。”太后接过,又叫来那位大嫂:“檀云,把那个盒子拿来。”
檀云依然捧来一个红漆雕花锦盒,甚至精致,应是宫中之物。
太后打开,里面是一对翡翠龙凤玉镯,她拿起一只,窗外的天光照在玉镯上,莹润的光泽似水般流溢。
“这是当年我和圣祖初见时,圣祖赐给我的。晏泽带我出宫时,因知他钟情于你,所以我便带了这对玉镯出来,想赠与你,愿你们日后如此环,相守相伴。”
太后示意孟知嬅伸过手,将玉镯戴在她皓白纤细的手腕。
孟知嬅转头去看萧晏泽,胸中激荡。
她还不知道太后是何时悄然出宫的,但听太后方才的意思,应该在他们定亲前,萧晏泽就向太后禀明了他的心意,而太后特意带了这对玉镯出来,足以说明对她的认可。
孟知嬅眸底微红,忍着鼻尖的酸意,起身向太后郑重行礼,“多谢太后赏赐,民女必当珍重待之。”
太后笑道:“眼下的形式,只怕我一时半会还不得回京,或恐你们成亲之日我也不得到场,知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敬我一杯茶。”
敬茶,是成亲后第二日,新妇向公父和婆母必行之礼,敬过茶后,寓意着新妇成为家中之人。
孟知嬅面色微红,偷眼看了看萧晏泽,他正弯唇望着她,星眸曜曜。
“好。”孟知嬅低声答道。
檀云挪过蒲团,又端来一盏茶。
孟知嬅跪下,取过茶盏,高举于头顶,恭声道:“请太后用茶。”
“既已敬茶,就该改口称为母后了。”一直沉默的萧晏泽突然开口。
孟知嬅面上红意加重,微微抬眸望太后,太后正含笑看着她。
孟知嬅垂着眼帘,稳了稳气息,又道:“请母后用茶。”
太后接过,喝了一口,她低着头,没人发现她眼底泛起的湿意。
萧晏泽扶她起来,眉眼皆是笑,连说话声都如春风拂柳般愉悦:“娘子。”
孟知嬅的脸越发地滚烫。
虽然私下他也如此叫过她,但毕竟在太后面前,只怕太后会认为他们已经那个了。
她又是羞又是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太后笑了起来,“晏泽从小被宠坏了,说话经常口无遮拦的,以后你多管管他。”
太后又让她坐下,切切道:“知嬅,你们孟府也是遭过劫难的,宫里的险恶你也知晓了。晏泽这些年一路过来不容易,将来也不容易。你是个好孩子,有你陪在他身边,我就安心许多,日后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孟知嬅接过萧晏泽伸过来的手,同他的手交缠在一起。
她望着太后,温言道:“太后放心,将来不管王爷在何处,知嬅都会陪在王爷身边。”
“好,以后我见到圣祖,也对他有个交代了。”太后眼底的湿意渐盛,终究藏不住,她抬起袖子拭去渗出的泪珠。
“母后,你不是说等我带您儿媳妇过来请安时,您会做好吃的给我们么?”萧晏泽故意找了个话头。
“有。庄子里孙大娘擀的面条很是筋道,今日你生辰,我请她做了长寿面,待会儿我们一起吃。”太后接过他的话。
午食三人一起吃了长寿面,萧晏泽和孟知嬅依依不舍地同太后告别。
回上京的路上,孟知嬅抱着萧晏泽的腰,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道:“王爷,我想亲亲你。”
萧晏泽眸色一暗,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想亲我,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孟知嬅抬起腰身,柔软的唇瓣立刻印在他的唇上。
她的动作轻柔,不一会,萧晏泽按捺不住,转守为攻,肆意摄取她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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