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嬅又是羞又是恼，抿直唇线瞪着他。
萧晏泽倒是很愉悦地笑起来，挥手示意她进去。
孟知嬅扭头就跨进府门，颇为气恼的样子，萧晏泽笑着放下车帘，平成拉起缰绳，赶着又驶进黑夜。
孟知嬅回到内院，看着沈月清的屋子，踌躇了一下，怕自己脸上的红意尚未消散，会被沈月清看出端倪。
她想了想，在廊下站了一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发烫了，才走进沈月清的屋子。
暖阁中，沈月清没有坐在日常坐的罗汉榻上，而是坐在榻前的圆桌旁，和韩书琴，于雪乔低头看着什么，一面在低声说着什么，连她进来都没注意到。
“你们在看什么呢？”孟知嬅走到圆桌前，发现她们盯着韩书琴手中的一双红色小鞋子，鞋头还绣着福寿图样。
孟知嬅一看到就喜欢得不得来，俯下身细看，“哪来的小鞋子，这么可爱。”
韩书琴笑道：“我娘家弟妹生了个儿子，我想着做些小鞋子，小衣服给他。”
“你这弟妹也不容易，生了三个女儿，这次总算生了儿子，也可放心了。”沈月清道。
她从韩书琴手中拿起一只小鞋子，翻来覆去地看，又抬眼望着孟知知，无声一叹。
孟知嬅听着韩书琴的话，怔了怔，脑中似有光影闪过。
普通人家对男嗣尚且如此看中，那天家人呢？
孟知嬅愣神的模样落在沈月清眼中，她不知女儿心中所想，以为女儿是看到小鞋子，想到自己日后不能生养孩子而恍惚。
沈月清心头酸痛，放下手中的小鞋子，拉着孟知嬅走到榻边坐下，问她：“今日见到王爷，可记得嘱咐他小心了么？”
于雪乔也明白沈月清的意思，向韩书琴摇摇头，韩书琴醒转过来，忙把小鞋子压在针线竹篓下。
孟知嬅倒没留意她们的举动，听到母亲问她话，答道：“说了，王爷说他会小心的。”
沈月清又找了其他话头同她说，孟知嬅觉得有些奇怪，但没细想，心中只念着方才想到之事，同母亲说了几句，就推说身子乏了，要回去歇息。
看着她匆匆出去的背影，韩书琴有些难过：“大嫂，我一时高兴，忘了大姑娘了。”
沈月清低下头，半晌方叹道：“与你有什么相干，这是她的命。”
于雪乔道：“等他们成亲后，过个几年，如果大姑娘想养孩子，我们就帮他们留意看，若有合适的，抱一个好的给大姑娘养着。”
“我素日也是这般想的，如此也全了知嬅为人母之心。”沈月清答道。
她头一直低着，烛火照不到她脸上的忧伤。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小小软软的身子，在自己怀中渐渐长大，嗅着小身子上甜甜的奶香，捏着肉呼呼的小手小脚，那种欢愉和疼爱，是身为生母才能体会的。
可惜，女儿体会不到了。
孟知嬅没有听到沈月清她们的话，回到自己的屋子，春樱备好温水给她沐浴，她坐在浴桶中，氤氲的水汽在她周围不断升起。
她趴在桶沿，让春樱用帕子给她擦洗后背，湿帕子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划过，力道不轻不重，让她无比舒适，脑中的谋划也清晰地浮现出来。
沐浴后，她换上寝衣，来到书案前，写了两份帖子，吩咐春樱：“明日一早，让人送到端王府和李少卿府。”
“姑娘跟那李小姐打交道，可得留点心眼。”说到李云绯，春樱还是没有好脸色，但她也明白，姑娘冷了那么久的人，突然联络，肯定是有要事。
“我知道。”孟知嬅笑道，她起身到妆奁前，让春樱给她擦干头发，自去安歇。
次日孟知嬅早起，因孟知渊即将和沈明川出远门，她把他叫到房中，同他说了一些要留意之事，又嘱咐他在旁多看看，沈明川是如何行事的。
吃早食的时候，孟知渊告诉她：“昨日随大夫进去给祖父针灸时，看到王爷换了大理寺衙役的衣服，在里面跟祖父说话。”
昨日齐王被人使计，在人前说出想为生母上谥号的胡话，皇子争斗，会引发朝堂动荡，祖父历经圣祖诸子争储，想来萧晏泽是想问问祖父的建议。
“祖父是两朝重臣，王爷许是有什么事想不明白，所以问问祖父。”孟知嬅道，又吩咐他：“午后我和端王妃，李小姐去霓裳阁，你让赵掌柜好好准备。”
孟知渊答应着，吃完去跟沈月清说一声，就出去了。
孟知嬅看着时辰尚早，拿出自己整理的索魂堂记录簿翻阅，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看了一会儿，秋棠进来，交给她两份帖子，她草草瞄了一眼，是吴如惠和李云绯的回帖，她们说定来赴约。
孟知嬅随手把回帖放下，继续翻看索魂堂的记录，一面思索着。
不知看了多久，常妈妈过来道：“姑娘，王府来人了，大夫人请你到前厅去。”
王府，萧晏泽有事？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记录簿，来到前厅，看到来人是卫谦，更是惊诧。
卫谦是王府总管，若无大事，他是不会轻易登门的。
孟知嬅心头一紧，心下担心萧晏泽，只是沈月清，程安和程福皆在，她不好贸然问。
待孟知嬅坐下，卫谦向她行了礼，道：“因事出突然，王爷在处理其他事无法抽身，所以让小人过来和沈大夫人，孟小姐先商议。”
他看了看孟知嬅，肃声道：“我们的人在上京发现了索魂堂活动的踪迹，眼下正在四处搜查。王爷担心孟小姐的周全，所以想和沈大夫人商议，想派几个得力之人，在贵府护卫孟小姐，不知大夫人意下如何？”
沈月清倒吸了口冷气，忙不迭地道：“行，有劳王爷和卫总管操心了。”
索魂堂的规矩是，一旦接了雇主的银子，就会帮雇主把想杀之人杀了，一次不成，会有二次，三次，直至人死方休。
窦琬曾雇索魂堂刺杀孟知嬅，孟知嬅躲过了几次，可她终究还活着，索魂堂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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