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能确定是哪一日,也总该有个大致的时间吧?”
柏老的话刚说完,邱艾明就摇头道:“人活一世,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您又何须执着于自己何时会死呢?用心过好每一日不是更好?”
“其实在我个人看来,你无需对你会死在哪一日而烦恼,只需将今日当成这一生的最后一日来过,总不会错。而接下来所过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是赚来的,如此心态才能过得潇洒活得长久。”
显然,柏老没想到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竟能说出这番话来,看他的眼神颇有些敬佩。
但垂眸片刻后,柏老还是反驳了他的话:“你说的这些道理我自然都懂,只是,人生在世间,总免不了被七情六欲左右,若是以前,不管是今日死还是明日死,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是……”
话未说完,柏老便停顿了下来。
邱艾明眼珠一转,笑道:“柏老可是在担心您的徒弟?”
柏老轻叹了口气,才说道:“她也算是其一吧,难得收到她这样天赋异禀的徒弟,还没来得及将一切教给她,我如何走的安心?再者她和春丫都是孤儿,我若是走了,还有谁来疼爱她们?”
说这番话时,柏老的心情很是悲痛,胸口处再次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又咳了起来。
见状,邱艾明忙劝道:“您老就是太过多虑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总是要比她们早走的,她们的日子会过成怎样,那是她们自己的造化,您再担心也无用。”
咳了一阵后,柏老缓了过来,才又道:“其实我担心的也不止如此,想必你也看到了我院子里的木材和做木工的木匠。京城的贵人难得看得起我,将整个院子的家什全都交给了我们来做,我不能亲手为他制成,已是十分有愧。”
“如今卧病在床,连监工都做不到,若是做出来的东西让贵人瞧不上,我这……”
“您徒弟知道您的想法吗?”邱艾明忽然打断了他。
柏老看着他,摇了摇头:“因为我生病的缘故,明沐和春丫两个已经够担心了,若是再跟她说这些,我怕徒增了她的压力。”
“你不说,又怎知她会做不好呢?”邱艾明的神色变得认真。
闻言,柏老顿时语塞。
是啊!他什么都不说,又怎知沐思瑶和春丫就一定做不好呢?
接着又听邱艾明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您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们,才会让她们担心,因为她们只能靠臆测来判断您的情况,而一般人的臆测只会往更坏了想。”
被他如此一点,柏老心下愧然。
一阵沉默后,柏老又是一声长叹:“唉~可是我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没做,难道剩下的日子真的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了吗?如此还有什么意义?”
“谁说您剩下的日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了?”邱艾明挑了下眉,直言道,“您若是现在想下床那也是可以的呀,只要您受得了身上的痛。”
不等柏老回答,便又笑道:“不过我觉得您现在还是老实在床上躺段时间为好,等您徒弟抓了药回来,您吃了药,身子好些了,他们不让你下床,我也是不许的。”
“此话当真?”柏老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邱艾明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自然当真!不过,即便下了床,您也是不能做重活的,做木工就更不用想了。”
见柏老眼中的神采因他这一句话又渐渐淡去,邱艾明又忙道:“其实人生在世数十年,能做的事终是有限的,您老应该是提前完成了这辈子要做的事,老天想让您歇一歇,这才让您生了这场病。”
“您呀,该做的都做了,不留遗憾就好,不必纠结,心放平了,不再执着于一些事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听他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柏老忽然笑了。
轻摇了摇头,道:“照你这么说,人还不能太勤快了?”
“这话我可没说。”邱艾明连连摆手,随即又笑道,“不过柏老您若是心也跟着闲下来,说不定这病呀还真就好了呢?”
“希望如此吧。”柏老嘴上说着,心里也确实有了些许变化。
两人一直聊到春丫来叫吃饭才停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春丫总觉得柏老跟邱艾明聊过之后,不管是脸色还是精神似乎都好了许多。
这难道也是大夫特有的能耐?
吃完了饭,木匠们继续干活,春丫洗洗刷刷,伺候柏老。
邱艾明打着哈欠回了屋,一觉睡到了傍晚。
眼看着天色渐暗,沐思瑶还没回来,春丫担心的一遍遍跑去门外张望。
本该和那些木匠一起回家的李光,因着柏老卧病在床,沐思瑶不在,家中又多了邱艾明这个陌生男人,不放心春丫的他,愣是找了个理由留了下来。
见春丫正做着饭又伸着脑袋往院门外张望,帮忙烧火的李光酸道:“你就这么担心他吗?这天还没黑呢,你就这么不放心,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就算是天黑了,他一个男……”
不等他说完,春丫便回头瞪了他一眼。
李光哀怨的转过头去,心里不服气的他将一把木柴全塞进了锅灶里,还顺手搅了搅,一阵烟灰被捅了出来,呛得他眼泪直流。
相反,见春丫担心,邱艾明则很是体贴的上前安慰她:“放心吧,她肯定会没事的,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再等等,不急。”
说着,还给了春丫一个安心的笑。
这一笑,让春丫的脸又红了起来,娇羞的垂下眼帘,心中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推开,沐思瑶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
沐思瑶的话拉回了春丫的意识。
羞怯的瞟了邱艾明一眼后,春丫绕过他直奔向沐思瑶:“明沐,你怎么才回来呀?我还以为你……”
“没坐上马车和牛车,走着走着路上还下了雨,还好下的不大,也没下太久,但躲雨还是耽误了点时间。”沐思瑶说着将身后的背篓放了下来。
春丫却惊道:“你走路上还下雨了?那你没带伞岂不是淋着了?”
说着,春丫伸手就去摸沐思瑶的衣裳,是有些潮潮的,但摸起来不像是淋湿的样子。
就听沐思瑶解释道:“这晚上露水重,衣服上难免会有些潮,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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