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院门打开。
柳柳仍如当年一般，穿着素衣长袍，许是因为早上，就连头发都随意的散在身后，胡子倒是更长了些。
见到沐思瑶，柳柳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你是……”
沐思瑶礼貌的拱了拱手：“柳柳先生，许久不见，在下明沐，不知先生可还记得？”
不料，话音刚落，柳柳却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现在可是名人，柳某怕是想不记得都难呀！”
说罢，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浑身脏乱，不禁皱眉道：“你这是……”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裳，沐思瑶无奈道：“昨晚遭歹人打了劫，差点死在乱葬岗，逃出来后发现自己这般进不了城，便来找了柳柳先生，不知柳柳先生……”
“什么？！”柳柳惊道，“你被人打劫了？还差点死在乱葬岗？何人与你这般仇怨，竟行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沐思瑶摇了摇头，并未说详情。
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跟柳柳解释。
好在柳柳也未多问，见她这狼狈样，将她引进了院子，让她先去洗个澡，还给她拿了身自己的衣裳换上。
与春丫相比沐思瑶是高的，可穿上柳柳的衣裳还是长了一截。
柳柳忍不住打趣他：“你说你被人劫去了乱葬岗，就你这小身板能逃出来还真是万幸呀！”
沐思瑶颔首跟他道谢：“多谢柳柳先生收留赠衣，否则明沐在这城外人不生地不熟的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我同为安王门客，无需客气。”柳柳说着，便招呼她坐下。
可他的话却让沐思瑶愣了下。
反应之下，才想起自己好像确实说过为安王做事，却并未答应成为他的门客，不知柳柳为何会有此言？
见她满脸疑惑，柳柳笑了，问她：“怎么？你成为安王门客一事还是秘密不成？”
沐思瑶连忙摇头：“不是，明沐是答应帮安王做事，却并未说要做他的门客，所以……”
“所以你其实并不想成为安王的门客是吗？”柳柳问得单刀直入。
倒是让沐思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不是不想成为安王的门客，只是不愿掺搅到京城亦或是朝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去，她只想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见她不答，柳柳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何一直记着只见过一面的你吗？”
闻言，沐思瑶抬眸朝他望去，摇了摇头。
柳柳继续道：“除你的身世外，陈箬和安王虽来的次数不多，可两人每次来几乎都会跟柳某提起你，此外柳某也从各个渠道听到过你，所以当真是想忘都忘不了呀！”
沐思瑶微讶，竟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未觉得自己多有本事，更没想到会被这么多人惦记。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不仅有人惦记她的手艺，还有人惦记她这条小命。
想到这，沐思瑶神色稍稍一暗。
而她神情的变化全然落在了柳柳眼中。
柳柳眸色微敛，轻声问道：“小兄弟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与柳某听听，也许柳某能解了你心头之惑也说不定呢？”
他这么说倒是让沐思瑶有些意外。
遥想起五六年前，她跟着陈箬来见他，沐家的事还是陈箬帮忙拿酒换来的。
今日他竟这般慷慨了？
虽说两人只见过一面，可不知为何，沐思瑶对柳柳有种莫名的信任。
在柳柳悠悠然给她递上一杯茶时，终于开了口：“不知柳柳先生能否与我说说太傅的为人？”
上次的二选一，她选了沐家，这次既来了，那就再向他打听打听姚远的事。
听她提到太傅二字，柳柳的脸色顿时一沉：“你难道还没死心？还想去认姚远这个父亲？”
他的反应出乎了沐思瑶的意外。
但还是摇头道：“先生误会了，我并非是想认他，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
闻言，柳柳双眼微眯，细细的盯着她瞧了半晌。
忽然开口道：“你这次被劫，还被送去乱葬岗，该不会与姚远有关吧？”
他能猜到这些，让沐思瑶甚是诧异。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
她的表情，柳柳自然一看就懂，便解释道：“我说了，你的事情纵然我足不出户也能知晓，这几年你在京城并未与姚远有过接触，昨日被劫差点死掉，今日就来找我问姚远的事，若说这二者之间无关，柳某是断然不信的。”
听他说完，沐思瑶彻底心服。
难怪他远居城外，却能对京中之事了若指掌，他当真有管中窥豹的能力。
知道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沐思瑶便也不瞒着。
直言道：“抓我之人确实自称是太傅府的仆人，可如此自报家门我又有些怀疑，不过，当时他说要将妆奁拿去交差，那妆奁是姚夫人特地来找我定做的，所以我又想着他可能真是太傅府的人。”
“姚夫人不是在圣后大婚之前找你定做的妆奁吗？怎的还有妆奁一事？”柳柳面带疑惑。
听他这话，显然早已知晓自己为姚玉贞定做妆奁一事，沐思瑶又是一惊。
“姚夫人说给姚……皇后做的妆奁不错，便让我再做一套，似是打算用来送人。”
沐思瑶话音刚落，柳柳起身来回踱了两圈。
分析道：“既如此，她为何要派人杀你？以姚夫人的身份，不至于为了一套妆奁的钱便要了你的命吧？除非……”
见他忽地面色凝重，沐思瑶的心也提了起来，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两人均有些讶异，四目相对那一刻，便知彼此心中所想。
一阵沉默后，柳柳问她：“姚远和姚夫人可曾怀疑过你的身份？是否去找过你？”
沐思瑶本打算将此事彻底瞒下，只当不曾发生过。
不成想柳柳竟连这都能猜到。
无奈之下，沐思瑶便将姚远去找过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听了沐思瑶的叙述后，柳柳不住地摇头叹息：“看来姚远夫妇都已知晓你的身世，如此一来，你若继续待在京城的话，怕是会有危险。”
“纵然虎毒不食子，可姚远这人权欲心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次表面上可能是姚夫人派人动的手，却也不能保证姚远不知情。毕竟他们夫妻俩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对姚远和姚夫人的评价着实让沐思瑶没想到。
犹豫之后还是说道：“我与姚夫人见过两次，她看着倒像个和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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