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安王微顿了下,起身缓步走至身后挂起的地形图前,轻声道:“更何况本王无意主战。哪怕我南国儿郎血气方刚愿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但你们可曾想过,一旦战事发起,死于战争的百姓会有多少?”
“仅一个水患死伤人数便已让闻者痛心,灾地的灾民是何情况你们均有见到,想必无需本王与你们赘述。看着水患之下哀鸿遍野满目疮痍,本王甚至不敢想象若是两国交战,会有多少百姓陷于战乱水火之中。”
“王爷所言柳某明白,这段时日在丹阳镇对百姓们的惨状柳某亦是亲眼目睹。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主战并非是想看到百姓们深陷战乱之中,而是希望能够彻底摆脱与北国的这种不平等。”柳柳脸色沉沉。
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安王,认真道:“北国若见好就收便也算了,可他们贪得无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们南国,若不加以反抗,北国会以为我们南国好欺负,日后只会越发变本加厉的欺负南国向我们南国讨要东西,届时我们南国怕是就成了他北国的附属国,这难道是王爷想看到的吗?”
“是呀王爷!柳柳先生所言甚是,我们一味忍让只会让北国蹬鼻子上脸,到时我们南国的百姓更是越发难熬。”另一人也跟着应和。
安王的目光从几人身上轻轻扫过。
最后落在柳柳身上。
“柳柳先生所言,本王亦曾想过,只是……”安王望向帐外,拧眉道,“只是水坝尚未修好,再过些时日便又是雨季,若水坝再次决堤,那我们此次的赈灾将功亏一篑,丹阳镇乃至其他几个镇子的百姓将再次过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闻言,柳柳提议道:“王爷若担心,不若就把明师傅留下,有她在,水坝定能建成,而且亦能抵御洪水。”
其他人也忙跟着应和。
这段时间沐思瑶修建水坝的能力众人也都有目共睹,之前还觉得他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带大家修建水坝?此时却都对她心服口服。
见安王迟疑,柳柳又劝道:“我们赈灾一事已基本完成,唯剩水坝尚未建成,若为此停留的话,属实不大值当,是两国之战重要还是监督修建水坝重要,王爷可要掂量清楚了。”
一番劝说下,安王无奈,最终做出了决定。
“灾情既已稳定,那我们便班师回朝吧,此事就交由柳柳先生安排。”安王说着,又提醒道,“记得班师之前定要安抚好灾民和修建水坝的工人们,莫要让他们着了急寒了心。”
“是王爷!”柳柳欣喜的接下任务。
只要安王能够回京,与众位门客以及圣上共同商讨应对北国之策,他便也就放下了心来。
而听闻安王即将班师回朝的沐思瑶倒并未觉得奇怪。
毕竟灾情已经稳定,不管京中有事无事,安王都已没了继续留下的必要。
同时她也很清楚,自己暂时无法跟安王离开,因为水坝尚未建成。
安王临行前的夜晚,命南初将沐思瑶带到了帐中。
刚一见面,安王便问她:“将你留下,你可怪本王?”
沐思瑶摇头:“不怪!修建水坝本就是明沐分内之事,在水坝建成之前,明沐自然无法离开。”
安王深深地望着她道:“可若不是本王将修建水坝的任务交托于你,你也不会被留下。你可后悔做了本王的门客,听了本王的安排?来这灾地受苦。”
闻言,沐思瑶的眉头倏地皱起,肃然道:“明沐不悔!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哪怕这个人不是明沐亦会是旁人,而能为王爷分忧为百姓谋福明沐无愧于心!”
她的话让安王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无力。
明明是想护着她的,却又总是让她承受更多。
缓步走至沐思瑶跟前,安王取下腰间的玉牌,问她:“这玉牌你可还记得?”
看着安王手里熟悉的玉牌,沐思瑶点了点头:“这玉牌明沐曾用过一段时间。”
“本王走后,修建水坝时若遇上难处或是修建水坝的工人不听话,你可拿着本王的玉牌去找江云城新上任的郡守,他自会帮你。”安王将玉牌递到沐思瑶面前。
沐思瑶本想拒绝,可想着修建水坝时难免会遇上些难题,到时安王不在,她确实有些难办。
思量再三后,终还是收下了安王的玉牌。
拱手恭声道:“明沐谢过王爷,待明沐回京时定将玉牌完好的还给王爷。”
见她收下,安王松了口气,却又说道:“其实你不还本王亦无妨,你是本王的门客,身上留些本王的信物也属正常,日后也好方便行事。”
知晓这玉牌贵重的沐思瑶并未应声,只默默地垂着头。
安王一双眼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似是要将她的模样印在脑中一般。
虽然沐思瑶说她不悔,可安王却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让她跟来。
看着她日渐黝黑瘦削的脸庞,微敛的睫毛下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时却眼窝深陷透着疲意,露出来的手臂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几道伤痕,想来这些日子确实吃了不少苦。
但她却从未向任何人诉过苦,哪怕是对他。
想至此,安王有些落寞又有些心疼,不由得问了句:“你可觉得辛苦?”
沐思瑶诧异的抬头看他,似是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摇头道:“与受了几个月灾的百姓相比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
安王苦笑:“你这大义凛然的模样有时甚至都让本王怀疑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是女子之身?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要强如此辛苦的,你毕竟是女子。”
“明沐不赞成王爷此番观点。”沐思瑶的脸色极为认真,与安王对视的双眸亦是毫无怯意,甚至多了几分冷静和咄咄,“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明沐从不认为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差,商人多为男子,但女子又未尝不可,胡姣姣就做的比男人还好。木匠多为男子,可明沐自觉不比多数男子的木工做的差。哪怕是战场,男子可上阵杀敌,女子亦可,并非女子不如男,只是有些人的偏见限制了女子而已。”
一番话将安王说的目瞪口呆,愣愣的与她对视许久后,忽然笑了。
笑容里带了几分释然,指着沐思瑶道:“你呀!还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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