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汻衍跟他们是打架认识的。
当时罗斯快结婚的女朋友喜欢上了陆汻衍，闹着跟罗斯分手要去追陆汻衍。
那个时候的罗斯也是年轻气盛，二话不说，就觉得是陆汻衍勾搭他女朋友。拖着家伙就去堵他，没想到人家陆汻衍压根连她女朋友是谁都不知道。
后来一问才知道，他女朋友还没来得及去找陆汻衍要微信。
而且分手也不是真的想分手，只是想气气罗斯。
因为当时罗斯天天不着家，整天都在酒吧里混。白天就睡觉，晚上就跟兄弟们搞乐队，搞音乐梦想，她感觉看不到希望了。
罗斯和那个女朋友还是分手了，她不能够理解他一直在坚持的事情，所以她成为了前女友。
他们和陆汻衍算是不打不相识，但陆汻衍其实比他们小了很多岁。
他今年才二十，而他们已经快三十了。
不过陆汻衍觉得他们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同样追求自己梦想的年轻人。
“所以……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喝了点酒之后，什么话都变得好说出口了。
阿潘看向陆汻衍，乌眸闪烁。
那件事？
江妩也跟着阿潘看向陆汻衍，带着好奇，想要知道阿潘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因为一说到这件事，江妩明显地感受到罗斯还有鼓手守谷的情绪都变低了。
“不知道，我还没答应。”陆汻衍喝了一口气泡水，不甚在意。
守谷眯了眯眼睛，不理解，“为什么不答应？”
如果是他，他肯定会答应。
他们这种地下驻场歌手，只能一个酒吧一个酒吧的跑场，说是为了梦想，可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样下去，是根本没有出头之日的。
陆汻衍扯了扯嘴角，低哑的声音含着笑意，“我没有不答应啊，我只是没想好。”
酒桌上难得的安静了一会儿。
大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陆汻衍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插兜，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江妩，“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江妩愣了一下，看了眼其他三个人的神色，他们都没有说话，眼神打了招呼再见之后，江妩跟着陆汻衍离开了梦魇。
江妩不是傻子，大家因为那事情而情绪变化那么大。
那么这所谓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江妩抬眸，看着陆汻衍干净利落的侧颜，好奇心驱使她去问，但理智告诉她没有资格问。
她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路。
从梦魇回学校的这条路和从她工作室回学校的路是同一条，她和陆汻衍两个人在认识的这短短一个月里面，已经一起走过好多次这条路了。
前几次两个人其实都没有现在熟悉，但现在反而比前几次都要安静。
路上有摩托车和往来酒鬼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夜晚静静的蝉鸣声。
虽然这个鬼地方可能根本没有蝉，但是大家都管它叫做蝉鸣声。
十月中下旬，北城已经开始渐渐入秋了。
这个点的晚风吹起来还是有点凉，江妩手臂上的小疙瘩都竖起来了，她环着胸，手掌在自己的手臂上摩擦着。
进了学校里面，就只有风声和她摩擦生热的声音了。
江妩本以为陆汻衍今晚都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低哑的声音很轻，但周围很安静，江妩听得很清楚。
“你想知道阿潘他们说的那件事吗？”他问。
江妩侧过头，去看他的眼眸，他的浓密的睫毛轻垂着，有几根不太听话，是倒着长的，但在月光下，显得他的眼眸更加深邃，没有白天里那股漫不经心的感觉。
“想。”江妩确实很好奇。
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回答，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知道陆汻衍其实也想说。
如果他不想说的话，就不必问这么一句。
果然，江妩的话音刚落，他就仰头扭了扭脖子。
随后松了松肩膀，做了一切讲重大事情之前要做的准备动作之后，他才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情。”
“就是有一家公司想要签我。”
江妩瞬间明白了。
有一家公司，想要签他。
而不是他们。
他们是一个乐队。
陆汻衍是他们乐队的主唱。
一个乐队可以少一个乐手，但是不能没有主唱。
但，大家其实心里都很清楚，陆汻衍签下这个公司，对他自己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那家经纪公司怎么样？”江妩问。
“很不错，JY听说过吗？业内前三吧。”陆汻衍当然也是去调查过的。
之前其实也有不少公司找过他，但之前的那些公司，他都拒绝了。
不是因为他想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小乐队里面，而是因为有些公司的主营活动跟他的不符，要么就是对方给出的条件不理想。
只有现在这个，是最好的。
是一个大公司，但是给出的条件很好，不会压榨他这么一个新人，也愿意让他坚守自己的音乐风格和方向。
陆汻衍其实是想去的。
所以才会考虑那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
但是JY要的人只有他，他想要带整个乐队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以前餍的主唱呢？”江妩问道。
“餍”是他们小乐队的名字。
陆汻衍嗓子眼有些哑，想要抽烟，手已经摸到口袋的烟盒了，但想到身边的女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32岁了，找了份正经的工作，结婚生孩子了。”
他们那群人基本上都是十六十七岁就开始玩音乐，为音乐梦想奋斗了十来年，过了很多奔波、昼夜颠倒、跑场，没着落没商演的日子之后，总算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现在去求人家回来，人家也不一定回来。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打扰别人幸福生活的事情。
江妩不知道说什么了。
其实这件事情很明了了。
摆在陆汻衍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选择签约JY，在JY的帮助下，江妩相信像陆汻衍这样的人，火是一定的。他的前途将会一片坦荡。但这也意味着，“餍”乐队会彻底解散。
除了他，其他的队友都一把年纪了，没有失去主唱之后重头再来的勇气和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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