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终究没有带昨天晚上开门的女人赴宴,饭尚未吃完,他就匆匆地走了,因为周琦峰找他有紧急事情要处理。回到办公厅,来到周琦峰的办公室,谷明溪也在,周琦峰见他来了,指了一下沙发,他说:“这份稿子,必须重新构思。”马骏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一点半,一个小时之后,省委常委会就要召开。
周琦峰说:“刚才,尹省长跟我讲,数码城项目的融资问题,不能寄希望于国有企业,主要是投资过大,目前,国有企业受加入世贸组织的冲击,正面临结构转型和产业升级,有些自顾不暇,所以尹省长的意思,是重新招商,因此,这份稿子的侧重点,应放在引进上。”
一动则百摇,看来必须在这一个小时内推倒重来,马骏和谷明溪对视了一眼,开始了紧张地忙碌,谷明溪没有找综合处的人,而是亲自执笔,好在他这个“大笔杆子”不是浪得虚名,很快就完成了初稿,正准备合计着改稿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一个人夹着包走了进来。
马骏一看,觉得有些面熟,但就是记不起他的名字,在哪里见过他呢?谷明溪给他解了围,问:“同志,你找谁?”“我是丰平的吕真雄。”来人笑着伸出了手,谷明溪正欲伸手,没想到吕真雄伸着手向马骏走去,他热情洋溢地说:“马处长,见到你我非常高兴。”马骏没有跟他握手,而是伸手扶着他的胳膊,把他引向了谷明溪,说:“吕书记,这位是办公厅的谷秘书长。”
吕真雄反应倒也挺快,他一手握住谷明溪的手,另一只手迅速靠上去,贴在谷明溪的手背上,说:“久仰啊,谷秘书长,今天我来是特地向您请示汇报的。”谷明溪心里不爽,但没有表露出来,打着哈哈说:“坐吧。我和马处长有个事情要商量一下,你先等一等。”
吕真雄坐了下来,马骏给他沏了一杯茶,又递了一根烟,他说:“那就委屈吕书记再等二十分钟。”吕真雄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接过茶,说:“多谢马处长,领导你们先忙,我在这里等一下没事。”二改后,马骏打电话让文印室的人上来拿了稿子,下去打印,谷明溪说:“马处长,我先回办公室,上午的会议安排了一些事,你们先聊。”他朝吕真雄微微点了点头,出去了。
谷明溪出去后,吕真雄就象被弹簧弹起了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他拎着包走到马骏的桌子边,说:“马处长,家乡有难,你这个省领导一定要拉扯我们一把啊!”马骏说:“吕书记,出了什么事?来,我们坐下说。”吕真雄满脸的苦楚,他说:“有消息说,我们丰平的工业园区被列入了黑名单。”
丰平工业园区被列入黑名单,算得上家乡有难吗?是让你吕真雄颜面扫地才对吧?马骏苦笑了笑,说:“吕书记,我还真没听说过,要不这样吧,我先了解一下,有什么情况再告诉你。”吕真雄握住马骏的手说:“马处长,这件事就全仰仗你了,家乡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周琦峰就在此时走进了秘书四处的办公室,正好看到吕真雄激动地握住马骏的手。马骏连忙站起来,对周琦峰叫了声:“周省长。”吕真雄有些吃惊,他也连忙站起来,向周琦峰快步走去,无比恭敬地说:“周省长,您好啊!我是丰平县的吕真雄。”周琦峰对吕真雄并不熟悉,他礼节性地伸出手,说:“真雄同志,你好。”
“马骏,下午的发言稿弄好了没?”周琦峰抽回手,转脸问马骏。马骏说:“我这就下去拿。”周琦峰说:“我跟你一起下去吧。”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把吕真雄一个人丢在了办公室。周琦峰问:“他来做什么?”马骏说:“为了工业园区的事。”周琦峰意味深长地看了马骏一眼,说:“呵呵,来找你这个家乡的领导作主?”马骏觉得双腿发软,他说:“这只是他的意思,我怎么能管得了?”周琦峰不再说话,拿了稿子,周琦峰说:“你去陪陪家乡来的父母官吧,我去开会去了。”
马骏听出了周琦峰话里的不快,他回到办公室,吕真雄还没有走的意思,他一个劲地介绍工业园区的发展前景,介绍他与高楚群的并肩奋斗史,马骏没有办法,他不能说,吕书记,这些事你干脆直接向周省长反映,我不过是一个秘书,不能够答应你什么,这件事只能由周省长拍板。他只能静静地听着,偏偏下午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也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他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还得附和几句。
这就样无滋无味地坐了两个半小时,马骏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吕真雄会意,他说:“马处长,丰平的同志都在外面等着,要见一见你这个家乡的大领导,你看?”马骏心里纵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能推辞,如果他推辞,以后回丰平别人一定会说他忘了本,于是他说:“好吧。”
马骏带上办公室的门,领着吕真雄下了楼,走到门口,吕真峰一挥手,一台奥迪车迅速地开了过来,吕真峰抢身上前,打开车门,用手护着车门顶,说:“马处长,你请。”这样的举止,让马骏无所适从,一个县委书记,在他的面前扮演着秘书的角色,态度无比谦恭,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不知道会嚼怎样的舌根,他不想这样的画面停留得更长,于是他迅速地钻了进去,车子起步后,后面还有两辆车紧紧跟上,向政府大院门口驶去。
南江省人民政府大楼的一扇窗后,有一双眼睛正看到了这一幕,这个人冷笑了一下,很快消失在了窗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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