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马来西亚以后,一住下来,仰望新就敲门走进了马骏的房间,仰望新说:“马书记,有什么指示,您尽管说,我一定照您的意思办。”马骏摆摆手,说:“你不要弄得这么客气,咱们今天来个开诚布公,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什么忌讳。”仰望新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取出一根雪茄,递给马骏,说:“马书记,冲着您这句话,我今天就不吐不快。”
仰望新果然是满腹牢骚,他说,我在江都,从真正意义上说,连一个副县长都不如,贺光明同志对我不错,可是,这有什么用?有的人就是不拿正眼看你,财政局局长靠山硬得很,有时侯我签发的拨款文件,他根本不卖帐,当着你的面喊苦,说谁谁打过招呼了,钱另有重用,其实大家都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江都县的财政还是很充裕的,久而久之,下面的同志都知道我说的话签的字不作数,找我汇报的,屈指可数。
马骏知道仰望新所指的财政局局长的靠山是谁,王重山能够在江都能够一手遮天,从财权的管控上就能见到端倪,当然,这是揽权的一个重要手段,王重山这么做并不涉违纪违法,因此,马骏故意问道:“一个财政局局长能不服从常务县长,怎么会有这种情况,看来,你们江都在作风民主方面,还不尽如人意啊,重山同志怎么也不重视一下?”
“他?”仰望新苦笑了一下,说:“马书记,我索性把话说白了吧,正因为我不对王重山的味口,他安排的几件事我没有按他的意思落实,所以我才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马骏故作不悦地说:“望新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是县委书记,是班长,你怎么能不落实他的指示呢?”仰望新叹了一口气,说:“马书记,关键问题是,他安排给我的事情,我办不了。”
“为什么?”马骏沉声问道。仰望新咬了咬牙,仿佛鼓足了勇气,说:“他让我把河边林的一块林地,批给江成公司开发别墅,那块林地,可是在省里都挂了号的,里面有很多珍稀林木,前年,省林业厅专门发文,要求加强河边林的保护,这块地,我怎么敢动?”马骏问:“这些情况,重山同志知道吗?”仰望新说:“王书记怎么不知道?林业厅的副厅长传达省里的要求时,他还作了陪。”
“既然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为什么还要你出马去批地呢?”马骏不解地问。仰望新苦着脸说:“他可不管这些,他要的只是结果,对于我怎么去操作,他不管的,他在交付我这件事之前,曾经说过,只要我把这事办成了,他会不遗余力地向组织推荐我。”马骏说:“那你为什么不去尽力把事办好呢?”仰望新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说:“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仰望新不能为了个人的前途,置大是大非而不顾。”
这句话说到了马骏的心坎上,他不由得对仰望新另眼相看,仰望新原本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喜欢发牢骚的干部,可是现在看来,仰望新的不得志,全在于他对做人为官原则的一种坚持,对于这样的干部,应该给予提拔重用,只是现在马骏无能为力,因为他虽然是市纪委书记,是下面人眼中的市委领导,但是洞悉楚湖官场的人都知道,马骏是市委领导里面最人微言轻的角色。
马骏点了点头,问:“望新,这些话,你还对谁讲过?”仰望新摇头说:“除了我老婆,我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起。”马骏沉吟了一阵,说:“这样吧,你先回去,你所反应的情况,我知道了。”仰望新又叹了一口气,好像对马骏最后的表态有所不满,他起身向门口走去,回头看了马骏一眼,马骏跟他对视了一下,目光里同样满含忧虑。
在这个时候,马骏突然说:“仰望新同志,如果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随时找我。”仰望新在身形在门口定住了,他点了点头,说:“马书记,有些话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说,请给我一些时间。”马骏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仰望新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仰望新,也不说什么,抽手拍了拍仰望新的肩,目送仰望新出门。
马骏知道,仰望新一定知道某些重要的秘密,只不过他不敢在自己的身上下太多的赌注,仰望新现在的心情想必非常矛盾,要想让他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自己必须要让他觉得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想到这里,马骏打算再找个适当的机会找仰望新谈一次,把自己的想法和近期关注的邓火强一案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从而打开仰望新的心结,只要有仰望新作为江都的内应,攻破王重山叔侄的保垒,指日可待。
仰望新可能是走得太匆忙了,他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廊柱站着的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在仰望新消失在走廊深处的时候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在飞机上,这个人就听到了马骏与仰望新之间的谈话,只不过他假装睡觉,没有被马骏觉察而已,远在江都县的王重山,接到了越洋打来的电话,王重山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就让秘书请县长贺光明过来一趟。
晚上,郁明生又让尤成功喊马骏过去凑班子打麻将,这一次,王雨凤没有来,马骏也不好开口问,补王雨凤缺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听介绍说是洛山州下面一个自治县的县委副书记,四十多岁的人了,口红抹得如同刚刚喝过血一样,说起话来颇有撒切尔夫人风采,不过在郁明生和马骏的面前,她的声音很是温柔,这让马骏有些起鸡皮疙瘩,好在这次只打到了十二点钟就散了,马骏回房就去睡了,睡到凌晨三点多钟,房间的电话把他吵醒了,一接电话,马骏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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