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浩然终于从会议室走了出来,宋红军跟着他进了办公室,陪着笑说:“老领导,总算把您盼出来啦。”翟浩然问:“来多久了?”宋红军说:“十点钟不到我就来了,您老领导一召唤,我立马就动了身。”翟浩然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赵汉章的电话,说:“宋红军同志已经来了,你过来吧。”宋红军听翟浩然这么称呼自己,有些不自然,以前,翟浩然都叫他小宋,虽然他比翟浩然小不了几岁,但是听着翟浩然称呼自己为小宋,宋红军极为受用。
在等赵汉章的时间里,翟浩然没有像以往两个人见面时问及楚湖的情况,而是让人给宋红军倒了茶,自己刚埋头看起了案头上的文件。宋红军心里十分忐忑,他见翟浩然专心致志的样子,又不好打扰他,只是闷闷地坐着,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老领导打电话叫谁来,时间分外地难熬。刚才给他倒茶的一位年轻人又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给翟浩然和他倒茶,趁翟浩然喝茶的工夫,宋红军问:“翟书记,怎么没看见小鲁?”
翟浩然说:“小鲁已经不在我身边工作了。”宋红军一听,甚感突兀,昨天晚上小鲁还是翟浩然的秘书,怎么一夕之间就被翟浩然调离了呢?正想着这事,赵汉章敲门走了进来,宋红军见是他熟悉的赵汉章,连忙起身相迎,伸出手去,想跟赵汉章握手,不想赵汉章双手作了个揖,算是找招呼,转头对翟浩然说:“翟书记,我来了。”翟浩然摘下眼镜,点了点头,示意赵汉章坐下。
“你说吧。”翟浩然等赵汉章坐下后,说道。赵汉章理了理思绪,侧了侧身子,对宋红军说:“红军同志,我就开门见山吧,请你当着翟书记的面,谈谈你的儿子宋晓飞涉嫌贩卖毒品的事。”宋红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事我本不想惊扰翟书记和赵厅长,儿大不由爷啊,他今年二十五岁了,长期不在我身边,我对他缺乏管教,他犯了罪,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赵汉章说:“红军同志,本来翟书记和我都不知道宋晓飞的事,今天早上我们才通过古木同志了解了一下,今天把你请来,主要是想让你谈谈,孩子出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干预此案。”宋红军连忙摇头否认,他说:“我是一名久经考验的党员干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翟浩然沉下脸来,说:“宋红军同志,没想到你下去几年后,变得会说瞎话了啊!”
宋红军强作镇定,说:“老领导,您误会我了啊,我真没有干预宋晓飞的案子,这一点,泽西的同志们可以替我作证。”翟浩然冷笑了一声,说:“那个政法委书记是不是兼任着公安局长?为什么在他主持审案的时候,泽西方面连夜把他的公安局长撤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党的干部任免,有一套完备的程序,你们这么做,还讲不讲原则呀?”
宋红军的脸红了红,解释道:“翟书记,我是在事后才知道的,龚义重同志可能是为了替宋晓飞开脱,所以违规操作,我听说后,还狠狠地把他批了一顿呢。”翟浩然把茶杯在桌子上顿了顿,严厉地说:“宋红军啊宋红军,你把这个责任推到一个死去的人身上,搞的什么名堂嘛?我再问你一次,你就真的没有授意龚义重,搞徇情枉法的事?”
“没有,我敢以我的党性和人格担保。我在您的身边服务了这么多年,对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宋红军站了起来,神态庄严。翟浩然认真地看着宋红军,说:“既然你不对我讲真话,我不想说什么了,小赵,你把他带走吧。”赵汉章站了起来,对宋红军说:“宋红军同志,跟我来吧,我给你看样东西。”宋红军心里一阵狂跳。
难道翟浩然手里真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干预了这个案子?不会的,就算是焦双清来告状,自己来个打死不承认,翟浩然也拿自己没辙,再说了,自己在翟浩然身边服务了这么久,他难道会听信一个外人?这件事,只要龚义重不说,谁的话都不足以采信,现在龚义重已经成了一杯灰尘。想到这里,宋红军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决定不管赵汉章他们怎么说,他也不会承认。
赵汉章把宋红军带到了一个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录像带,塞进了录像机里,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办公室的画面,宋红军定睛一看,这个场景十分熟悉,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记起了这是审讯儿子宋晓飞的泽西公安局预审室。屏幕上出现了他的声音和图像,他厉声对焦双清说着话,他跟焦双清扭打在一起,看到这里,宋红军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
“怎么样?宋红军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汉章带着揶喻的口吻,问道。宋红军哑口无言,他怔了一会,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拉着赵汉章的手说:“老赵,你可得帮我啊!”赵汉章把手抽了出来,说:“红军同志,我帮不了你。想帮你的人,已经对你失去了信心。”宋红军颤声问:“你指的是翟书记?”赵汉章点点头,说:“本来,我们想立刻采取措施的,翟书记说,先叫你过来谈谈,如果你态度好,或许只给你一个处分,可是现在看来,已经不现实了。”
宋红军说:“我要向翟书记解释。”赵汉章说:“我看不必了吧。”宋红军耷拉着头,说:“我是救子心切啊!眼见着自己的孩子即将跌入深渊,哪个父亲不是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的啊!”赵汉章说:“翟书记看完录像,说了一句话,他说,一个市委书记,如果心里装着的仅仅是他的儿子,他还能做什么?”宋红军闭上了眼睛,感到天在旋地在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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