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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离熙怏怏地趴在床头,温以安听说他被家里的老爷子打了个半死不活,直挺挺地躺医院里,一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听他在那气息不稳,话语也断断续续的。还是急匆匆地跑过去探望。
一见了阮离熙那惨痛的背脊,温以安真真是吓了一跳。惊呼道:
“你怎么了呀你?!杀了人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啊!?”
“你小声点......别惊惊炸炸的......打了就打了......我认!”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这副焉样儿,我看离半身不遂也不远了!”
阮离熙抬手将床头的苹果仍过去,嚷道: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随即又弱弱地趴了回去。
温以安挪了椅子坐到阮离熙身侧,仔细琢磨片刻,轻声询问:
“和天澜有关吧?”
他不说话了,手指轻扣着床单,眼神有些恍惚。
“你摊牌了?”
阮离熙微微点头。
“就挨揍了?”
“怎么,你还指望那老家伙喜极而泣?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狠......”
温以安瞧着他贴满纱布的背,附和道:
“是狠了点......要我,早没命了......”
“......”
又凑过去欣喜地问:
“天澜呢?感动的痛哭流涕了吧......”
“屁!”
说起这个,阮离熙就激动。
他挨了揍,他认!她瞧他成了这样没什么强烈反应,他也可以理解。可是这几天,那个女人却连片人影都摸不着。没个电话,没个问候,什么都没有。
温以安见他稍稍一动就疼得眉头揪起,忙急道:
“你悠着点......小心伤口......”
阮离熙挫败地趴回去,想着天澜撇下自己在外“逍遥自在”,而他却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心里禁不住就一顿憋慌。
这算什么呀?挨了一顿打也就罢了,她不表现关切也无所谓......
他只是搞不懂,自己都那么的低三下四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连过来露个脸都嫌累......
念及此,心底冰冷刺骨,止不住的落寞从里到外无限蔓延。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阮离熙以为天澜正逍遥自在,其实她却急的焦头烂额。
宁依颜怀孕了。
她是未婚先孕,告诉家里,在传统封建的乡下,那是跟寡妇偷情一般遭人无比唾弃的。
宁依颜却只是一直哭,一句话都不说。天澜索性班也不上了,成天守在宁依颜家里陪在身侧,就怕她突然间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
这种事,天澜也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干等着。等宁依颜想开了,把始末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她在这座城市没什么依靠,惟一可以信任的也就是天澜。天澜知道,这个时候抛下她,就等于雪上加霜。
宁依颜窝在房间的床上,天澜做了饭叫她起来,可是宁依颜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天澜忧心地扯下被子,哄劝道:
“依颜,你这样不行的,你不吃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
宁依颜一听到孩子,泪水刷啦刷啦又开始奔腾地往下掉,着实语无伦次:
“怎么办......天澜......我要怎么办......”
天澜心头也乱,只能强装镇定:
“先吃饭......吃完饭才能想出下一步......”
宁依颜只勉强塞了几口饭,又神色恍惚地躺回床上。
天澜无奈,静静地收拾碗筷。门铃适时地响起。
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尤川谨。
他焦急地站在门外,见了天澜,也是一惊。随即平静,开口问道:
“她人呢?”
天澜疑惑。也没说话。只挡在那,没让他进去:
“你来干什么?”
尤川谨不管她,只问:
“她在里面么?”
“......”
尤川谨侧了个身子,大步跨进来。急急地欲往房间走。天澜抬手拽住他的衣袖。沉声道:
“你做什么!她睡着呢......”
尤川谨烦躁地扯扯头发,在客厅里不停歇地踱来踱去。天澜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直言道:
“尤川谨,你大摇大摆地上这来,你那个未婚妻知道么?等等不要又被拍了个正着!”
他抬头失神地看了天澜一眼,不作任何回应。只低语:
“她......怀孕了。”
天澜身子一怔,他斩钉截铁,不带任何疑问。
尤川谨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医检单来,幽幽开口:
“她前几天从我家里跑了出来,就没再回来。”
天澜盯着他,不可置信。
尤川谨见着天澜震惊的模样,只说了一句:
“我和她......说来话长。能让我见见她么?”
天澜激动:
“什么叫说来话长!?你怎么会和她说老话长!?我早跟你说过了,她不是那种女人!”
尤川谨打断天澜,随即开口:
“我知道......”
“......”
“你让我见见她。”
天澜其实已然能猜出个故事的大概,见着尤川谨诚恳又痛苦的样子,还是默然地点了头。
尤川谨轻轻地开门进去。
宁依颜躺在床上,听见声响。缓缓地挣开眼来。一见了尤川谨,倒是异常的冷静。仿若一早就知道他会追来这里,压抑着内心的暗潮汹涌,开了口:
“你来干什么?”
她捏紧了拳头,冷着脸:
“我们已经完了。”
尤川谨反问:
“真的完了么?”
“我在你身上赚了不少,我不贪,这些钱对于我来说绰绰有余了。”
尤川谨笑笑,站在门边望着宁依颜:
“养大一个孩子......是足够了。”
宁依颜挣大了眼,憋见尤川谨怀里的检验单。一切都明了。
“你别说孩子不是我的。”
宁依颜拔高音量,反驳道:
“是又怎么样?!他是我的,和你没有关系。”
“什么叫没有关系!他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会要他么?你们家会要他么?”
“我的孩子我当然要!”
宁依颜憋开头,没了声音。
尤川谨靠过去,轻声说道:
“他是......我们的孩子......”
宁依颜咬着唇,拍下他伸过来的手。
“不要说我们......没有我们......”
“你一个人......要怎么养活一个孩子......你想过么?”
“......”
“我会生下他的!死都不会抛下......”
尤川谨耐心地劝道:
“跟我回去......我们一起努力......把他生下来......”
宁依颜摇摇头,坚定地拒绝。尤川谨倒直接了当:
“那我搬过来。”
“不需要!”
“好......你不要......那我们先结婚......你名真言顺地生下孩子。”
天澜站在门外,看着尤川谨的无限焦躁与疲惫。
此刻的尤川谨,只想留住此刻的宁依颜。
脑海里突得就浮现起那张熟悉的面容,立即懊恼地将他涂抹掉。静静地出了房间。
许久,尤川谨才走出来,依旧是慢脸的挫败,只轻轻说了一句:
“我明天再过来......”
天澜只是叹气:
“尤川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不生气,还低低地笑:
“这话。阮离熙和我都适用。我现在跟他......是难兄难弟。”
“......”
尤川谨开了门,回头冲她说得真诚:
“天澜......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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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两天了,展诺都没能等到天澜下班,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天澜在宁依颜家接到电话,看她已安然睡了下去,情绪也平复了不少。便匆匆地离开。
赶到酒店后门,进了展诺的车子,他已经撑着下巴等得昏昏欲睡了。
天澜满心的歉意,他每次都这样,耐心地等,没有脾气地等。却从不会告诉她。
展诺醒来的时候就见了天澜出神地望着自己。眼里闪闪烁烁,她眨呀眨呀,终是未将欲掉的泪落下。
展诺抬手拍拍她的脑袋,笑道:
“怎么了?”
“......”
“等很久了吧......”
“没有......一会儿......”
天澜低下头,口气里难得的抱怨:
“你每次都这么说。”
是啊,她每次开口这么问,他都会说,没有啊,没有多少时间。
殊不知,他已经等了她好久好久了。久到他都忘了时间的默默流逝,忘了两人虽疏远却相伴成长过来的少时。自己从何时开始习惯等待,更是无从所知。
展诺笑的落寞,突然就想起那句歌词。我一直在这里,可你却不来,我才明白,你从不知道我的爱。
他决定开口:
“天澜,我等你......成了一种本能......我以为......一直一直地等......你就会来......”
“......”
“我喜欢你......所以甘愿等下去......”
天澜静了片刻,没有犹豫地说起来:
“展诺......小时候你总是冷冷的......我就算坐在你身边,还是觉得......我们隔了很远很远。”
“......”
“后来......你送我那只熊......我真的很高兴......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很在乎......在乎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展诺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藏不住地讶异。天澜却继续悠悠念着:
“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子话太多,所以我就在你面前静悄悄的......知道你不喜欢苏紫对你胡来,所以我就从来不闹......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子喝酒,所以我一直滴酒不沾。”
天澜笑了笑,觉得自己的青春还是有值得回忆的东西的,并不是一贫如脊。
“你不知道,我在乎了你好多年......”
“......”
“你离开了那个小镇,我难过了很久......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傻乎乎地抱着熊来到这里。”
展诺的脑子哄的一下完全炸开,反应也同时慢了半拍:
“天澜......我不知道......你......”
她摇摇头:
“原来的那个熊,不是弄丢了,是被阮离熙藏了起来......对我那么宝贵的熊不见了,我虽然急,但却没有真正的难过......我这才有所醒悟......原来年少的感情......是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慢慢走远的......甚至......可能就此消失了......”
展诺听着听着,心下一片彻骨的冰凉。
他害怕起来......
是不是......
真的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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