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刁难（中）
我们在酒店的包间先坐下来，岳光祖点了几道价格不菲的菜和两瓶红酒，静静的等待陈婉婷的到来。
“小林啊，一会儿遇上什么，师傅不会帮你，只能靠自己解围。”
我点点头，这一行的工作和销售的性质很像，只不过一个往外出，一个往里购。
但有一点始终理解不了，按理来说，是他们来巴结我们才是，为什么会反过来呢？
我们厂子才是最大的收纳商，难道这一行的业务呈现颠倒局面？
我正在想着，包间的门开了，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年轻少妇走了进来。我和岳光祖起身，他笑着上前与少妇握手。
“陈经理，约你一次不容易啊，快请坐！”
陈婉婷坐下，将包放在旁边的位子上，抬头先是看了我一眼，对岳光祖说：“新配的助理？”
“不是，刚收的徒弟，第一次干这个，带出来熟悉下环境。”
“让你带，看来你们领导对他期望很高呀。”
“哪里哪里，陈经理过奖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是相互夸赞一下，就是说着不着边际的题外话。我在一旁听的有点懵，主题呢？
忽然，岳光祖的电话响了。他出去接，包间里只剩下我和陈婉婷。
突如其来的紧张在全身蔓延，我不敢抬头看他，为了不让她看出我紧张，就拿起桌上的红酒，试图去打开。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带着笑从我手里将红酒拿过去，温柔的说：“先生，红酒要用专用的酒起子。”
尴尬！合着刚才一系列的动作，被当成猴看了。
岳光祖满头大汗进来，二话不说，端起桌子上刚倒满的红酒，歉意的对陈婉婷说：“陈经理，实在是抱歉。上司打来电话，有几份合同上出了点问题，着急回去处理。”说完，一口气干掉杯里的酒。
“理解理解，那我们改天再聚。”
两人喝完，岳光祖按住要起身的陈婉婷，把目光落在了局外人的我身上。
“陈经理，还有我徒弟呢。您就这么走了，我会愧疚的。你们先初步聊着，我处理完马上回来。”陈婉婷想了想，应承了下来。
局面很尴尬，我的嘴里只能招呼着“您吃点这个”“这个也不错”“还需要点些什么吗？”
陈婉婷拢了拢双鬓的头发，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模样。
“多大了？”
“啊？噢，我今年二十四了，大学毕业就在厂子里工作，一开始是技师部门，现在调到了采购部，我现在……”
陈婉婷笑着打断我的话，“我只问你多少岁，不拦着的话，是不是来历出身都得说呀？”
我脸通红，不知怎的，在她的面前，我就容易紧张。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以前的时候，车间里的小姑娘被我聊得脸红脖子粗，正面刚花想容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我就像丢了妈妈的小蝌蚪，很是无措。“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谈一谈正事，你师傅应该告诉过你，我这边的要价是多少了吧？”
要价？我懵了，脱口而出：“难道不是我们报出价格吗？”
陈婉婷噗哧笑了，右手掩着嘴巴，笑的花枝招展。
“这个老岳，真是老谋深算啊。”
陈婉婷擦擦手，按了桌子上的红色按钮，不一会儿，服务员进来了。
“给我来一箱瓶茅台，顺便加五个杯子！”
早听说干销售的男女都能喝酒，陈婉婷这一霸气的出手，着实震惊了我。
酒到，杯子还是高脚杯。
服务员一瓶一瓶打开，往杯子里倒，快要到顶时才停手。
陈婉婷示意服务员出去，指着桌上的酒杯，对我说：“既然你师傅把你留下来，我怎么也不能扫了他的面子。这样，你喝完这五杯酒，就按照之前谈的签合同，如何？”
五杯！
这一杯的份量，最少半斤。五杯的话，两斤半。
我啤酒还行，慢慢悠悠的喝，十瓶八瓶没问题，白酒，一斤撑死。
再看陈婉婷，表情也严肃下来，一副你不喝我就不跟你合作的样子。
我心里的火气，不知不觉就蔓延上来。
这哪里是谈生意，分明就是整人。
我要是听她的话，五杯喝下去，下一秒，我铁定被救护车拉走。
但要是不喝，想起岳光祖对她的态度，说明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对于采购部上下是很有份量的。或者说，是她手上的单子。如果在我手里搞砸了，接下来要面临的恐怕就是花想容的横眉冷脸。
突然，我打了一个激灵。
岳光祖接到电话就走，他的上司就是我的上司，能这么使唤他的，只有一个人，花想容。
是她在故意刁难我？没多犹豫，我就下了定论。
“喝，还是不喝？”陈婉婷双手交叉在胸前，那眼神，就像在看戏园里的猴子。
我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端起第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不常喝茅台，第一次入口那怪异的味道顶的我差点把喝下去的全吐出来。
我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努力的咽下去。
他娘的，一个花想容就够我受的了，又来一个陈婉婷，老天爷是在玩我吗？第二杯，我没直接开喝，端起来冲着陈婉婷，舒了两口气。
“陈经理，我的酒量只有这么多。忍着喝下去，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表示对您的尊重。至于合作，我想您的心中早已有了比较，不然的话，也不会和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坐在一起。这杯酒我敬您，谢谢您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
仰头，一杯酒下肚。
我歉意的向她鞠躬，抓起公文包，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第一杯酒只觉得胃里火辣辣的，还没有上头的感觉。第二杯一入口，就觉得开始晕了。
跑出酒店门口，我就扶在花坛上，不遗余力的呕吐起来。
吐着吐着没东西了，还是继续吐，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我痛苦的呻吟两声，踉跄的坐下来。妈的，以后打死都不喝茅台了，太他吗难受了。
“来，擦擦嘴！”
一张白色的纸巾递到我面前，我迷迷糊糊抬头一看，是陈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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