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知道杨荣和杨浦两人,对自己扣下朱高炽脉案一事充满疑惑。
他停顿片刻,重新组织了语言继续解释。
“汉王和赵王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递过去的任何文书,他们都有机会看到。”
“如果得知太子殿下病情严重,难保没有觊觎心思。”
“现在战况呈拉锯之势头。”
“如果他们率兵返回京城,争夺皇位。”
“留皇上一人在前线,那大明江山就危险了。”
杨士奇紧紧拽着脉案,目光里是不容否定的决然。
“说到底,这张纸片是罪魁祸首。”
“我们三人都是肇事源头。”
杨浦听此暗自心惊,抓住杨士奇的手,惊呼,“眼下只是你的猜测。”
他想了想,手指敲打着桌面,一脸正色地补充。
“我觉得皇上更有可能在北征路上易储。”
“他会册封汉王继任储君。”
“以皇上好战勇猛的性子,他不会答应汉王和赵王离开。”
“也不会把储君之位立刻传给皇太孙。”
杨浦越想越惶恐,如果他们拥护太子,同意杨士奇调兵保护太子。
看太子的身体状况能活几日都难说。
最后仍然是皇太孙继位。
如果朱高燧和朱高煦不肯罢休。
那时……
杨浦看着杨士奇,惊恐地瞪大双眼。
“那时岂不是靖难之役重演?”
“杨士奇,你打算乱政?”
杨士奇没有开口,神色高深莫测,仿佛心里早有决定。
杨荣见此一幕,稍微思索片刻,压低音量,“你们觉得如果汉王当皇上会如何?”
“也算是勇猛有为的皇上吧!”
说完,杨荣又摇头,“就是过于好大喜功。”
他停顿片刻,然后继续,“汉王子嗣中可有人比皇太孙英勇?”
杨浦摇头,“那肯定没有。”
“圣孙那可是皇上钦点的。”
杨荣微微颔首,严肃地看向杨士奇,“我认为大明往后六十年当家人,非皇太孙不可。”
说完,杨荣仿佛决心已定,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事我同意你的决定。”
杨浦看着神色坚定的杨荣,突然想到一件要事,连忙开口,“我们差点忘了。”
“储君之位,其实还有一人可选。”
杨荣神色一惊,“你说的是梁王?”
杨浦神色庄重地点头。
杨荣连忙摇头,“简直胡闹!”
“即使重新册封储君,也轮不到梁王啊!”
杨浦明显不服,“为何不能?”
杨荣脸色涨红,“梁王年纪这么小,心智都不成熟,如何担当起一国储君重担?”
杨浦一拍桌子,“梁王还是孩子?”
“你难道忘了无烟煤跟粮草的事情?”
“梁王年纪不大,就能把这些事情办理得那么漂亮。”
“我反而认为如果要看大明的往后六十年,梁王是绝佳的人选。”
杨荣气急败坏地指着杨浦,“即使梁王有治国才华,那又怎么样?”
“梁王手里没兵没权,朝中也没有根基。”
“如果让他当皇帝。”
“汉王和赵王能同意吗?”
“最后我看靖难之战仍然会重演。”
杨浦脸色涨红的正想反驳,杨士奇对他们两人摆了摆手。
“够了!”
“此乃国家大事,是为从公。”
杨世奇走到杨浦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然后给他倒了杯酒,“现在,从私!”
“我们三人关上门商议。”
“我们都是坚定的太子党!”
“无论让哪个王爷来当皇帝。”
“我们最终都是流放抄家的命运!”
听到这话,杨浦脸色大变,转头瞪着杨士奇。
“以后历史上对我三人的评论,那是乱政啊!”
杨士奇拍着他肩膀,“事急从权!”
“我们不是赵高,皇太孙更不是秦二世!”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杨浦向杨荣看去,就见杨荣一副准备就义的样子,心里再三思量,当即有了计较。
事情演变到这般地步,只要是皇太孙以外的任何人当皇帝,他们都逃不过一死。
杨浦叹了口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杨士奇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回到杨荣身旁。
“留守皇城的三营。”
“我把站队汉王和赵王的军队调出京,去跟东省城的备倭军换防。”
竟然已经着手准备了?
杨荣和杨浦看着神色坚定的杨士奇,都大吃一惊。
不过也是。
无论是北征战场,还是现在太子病情都是千变万化。
没有人知道过了今天,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杨士奇并不是跟他们商量,而是通知他们。
毕竟他们几人成为太子党那一刻起,就没有下船的路了。
他们两人五味杂陈地对视一眼,然后看着杨士奇点头。
是死路还是活路,都只能放手一搏。
两人思考间,杨士奇继续部署。
“备倭军的将军是太子殿下提拔起来的。”
“现在是他们效力的时候。”
“封锁九城和山海关。”
“宣城、晋城和同城,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然后点头就先这样吧!
……
斡难河。
朱高煦神色焦灼地在营帐内不停踱步。
朱高燧走了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二哥是不是让二嫂去东宫打探消息了?”
朱高煦骤然看向朱高燧,神色警惕起来。
朱高燧神情不屑,“一个女人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要不要弟弟给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朱高煦神色莫名地看着朱高燧。
“什么好消息?”
朱高燧笑得有些阴险。
朱高煦感觉他神色不对,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根细管,并把细管里的纸条递给朱高燧。
朱高燧看完纸条里的内容,神色如常。
朱高煦神色阴沉,“老大得知老爷子身子骨不行了。”
“我们全都远离京城,短时间内无法回去。”
“他立刻就对山海关军队进行换防。”
朱高燧瞥了他一眼,“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朱高煦笑着摇头,“我自然有消息来源渠道。”
朱高燧盯着朱高煦好一会儿,然后嗤笑一声,直接把手中的纸条丢进了火炉里。
瞬间,纸张就化成灰烬。
朱高煦蹙额,“你想干什么?”
朱高燧阴恻恻地笑了,“二哥,不单单是山海关。”
“就连同城、晋城和宣城都换了守军。”
“没有大哥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应天府。”
“二哥,我觉得你都还不如大哥看得透。”
“你确实不如大哥。”
朱高燧调侃地笑了笑,“你收集这些情报,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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