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听了，摇头叹息。
“眼下我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你们也无须为我抱不平，大明不能有像我这样时日不多的储君。”
“如果我拖着病体继续坐在储君之位，那才是真正的妨碍到国之根本。”
“如果不做更正，会有愧于大明，有愧于皇上和百姓。”
三杨顿时面面相觑，看着朱高炽欲言又止，终归把话咽了回去。
朱高炽叹了口气，“文武百官看到老四受宠，对父皇颇有微词！”
“担心父皇哪天高兴起来，立马易储给老四，引发朝堂动荡。”
“那时我也认为，老四太过年轻，恐怕难当重担。”
“平时不是很亲近老四，就连朝堂政务都对他多有防备，担心老四借着父皇盛宠图谋皇位。”
“即使当时老四还未获得册封亲王封号。”
“现在看来是我心胸过于狭隘。”
“眼下老四立下赫赫战功！”
“无论百姓还是文武百官，对老四的成就都赞不绝口。”
“我监国近二十年，说到底等的不是这一天吗？”
“我一直苦等一个能够带领大明走向辉煌的人。”
“在这之前，我以为那人是瞻基，我和父皇甚至文武百官，都对他寄予厚望。”
“直到后来有了老四。”
“他成长路上做的桩桩件件大事。”
“看到他对大明做的卓越贡献。”
朱高烨苦笑地对三杨摇头，“我反躬自省，没有一件我能比他做得好。”
“真是一件都没有！”
“现在既然有人比我更合适储君的位置！”
“我就没有继续霸占储君位置不放的道理。”
杨士奇看着直叹气的朱高炽，听了他这些话后，神色动容。
“太子殿下，您……”
说完，朱高炽冲他摆手，“不用再劝，我已决定了。”
“况且……我都这把岁数，该享受的荣光以及荣华富贵也享受了。”
“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我这老人是时候给有才华的人腾位置了。”
杨浦听到这话，沉思起来。
他看了看朱高炽，然后又看着犹豫不决的杨士奇和杨荣。
杨浦叹息一声，“即使如此，这事也不是我们几人能定夺的。”
杨荣赞同地点头，“没错！”
“再多的理由，能够决定此事的只能是皇上。”
“恐怕皇上点头都不行，还需要内阁诸位大人的意见！”
朱高炽微微颔首，“等皇上凯旋回来，犒劳大军后，我再找个机会跟皇上说说。”
杨士奇仍然有些顾虑，“您让出储君之位，恐怕汉王和赵王不会同意。”
杨士奇突然想起一事，他神色有些为难地看了一下朱高炽。
“太子殿下，我在前线见过太孙。”
朱高炽默默地看着杨士奇，没有询问，静候他说下文。
杨士奇摇了摇头，“易储一事，别说汉王和赵王不同意，就是您亲儿子……太孙也不会同意。”
杨荣和杨浦两人也都点头赞同此话。
确实没错！
已经册封皇太孙那么多年。
太孙又一直养在皇上身边。
不论是武艺骑射还是谋略，全都是按照储君必备知识来培养。
不说别的，就太孙出生时那天上祥瑞，一眼便知是九五至尊祥瑞之兆。
太孙当了那么多年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也都准备了那么多年。
现在，你说取消就取消，让人家不要有乱七八糟心思。
这换谁能没有意见？
换谁谁能乐意？
三杨面面相觑，都无奈地摇头。
反正换成是他们，也都不会乐意。
朱高炽看到他们三人为难的表情，自己也苦笑地摇头。
他自然心疼亲儿子，倾心培养那么多年，他自然也希望自己儿子能够继位。
可瞻基再聪明，却根本竞争不过朱高烨。
那可如何是好？
朱高炽沉思了片刻才开口，“也是，储君之位是香饽饽，可是就一个皇位。”
“手心手背都是肉！”
“确实很难做决定！”
“不如……”
朱高炽话题一转，三杨都好奇地盯着他。
朱高炽继续道，“不久前，有几名南方官员联名上奏。”
“奏折上提到一个多年都无法查清的杀夫案！”
“此案牵扯甚广，十多年过去了，经过多名官员的手，都无法找出真凶。”
“我看着也觉得蹊跷。”
“不如等父皇回朝，我跟父皇说说。”
“谁找出此案真凶？”
“谁就是储君！”
“你们觉得怎么样？”
杨士奇皱眉。
“老臣觉得，单凭一个案子就一锤定音，决定谁是储君。”
“难免过于草率！”
杨荣和杨浦也点头附和。
朱高炽叹息，“那就等父皇回来后再说吧！”
“父皇总是要班师的。”
“那时再商议吧！”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好！”
三杨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
半个月后。
应天城大开城门。
朱棣率领大军凯旋，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伴于他左右。
朱高煦一脸意气风发，骑着骏马缓缓进入天街。
百姓翘首以盼，看着浩浩荡荡的明军回城，百姓们神色都很激动。
朝廷早已放出消息，此次北征皇上御驾亲征，而且大捷。
今日皇上率兵回来，并在天街接受百姓瞻仰。
朱棣骑在马上，缓缓步入天街。
早已得到消息的朱高炽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文武百官看到朱棣身后声势浩荡的明军神色都无比激动。
朱高炽看到朱棣后，激动地率领文武百官下跪。
“儿臣恭迎父皇！”
“恭贺父皇凯旋！”
朱高炽刚说完，文武百官齐声高喊，“恭候皇上胜利凯旋！”
文武百官的呐喊声感染了前来朝拜的百姓。
他们也都纷纷跪下，神色激昂地高声大喊，“皇上，洪福齐天！”
“皇上万岁万万岁！”
朱棣看着百官和百姓们朝拜自己的场景，满意地大笑。
“哈哈……”
笑过后，他开心地摆手，“诸位平身！”
朱高炽和文武百官都开心地站了起来。
朱棣向朱高炽看去，“老四呢？”
“为何没见大明的大功臣？”
朱高炽听到这话，后脊背冷汗直流。
您嘴里的大功臣……
此刻恐怕还未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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