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训斥了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一顿，相当于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两人是如何轻敌中计，陷入包围圈差点被擒获的过程。
朱棣有些失望地摇头，“假若当时是老四领兵，他肯定不会出现这种错误，也就不会损失那么多兵马。”
朱高烨！又是朱高烨！
这三个字像是始终挥散不掉的魔咒，萦绕在耳边。
朱高燧脸色变得苍白，目光更是在刹那间有些狰狞，朱棣从未对他说过这种话，他声音颤抖，“父皇……”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朱高烨的关注。
“父皇，二哥和三哥也立下很大功劳，后来的几场战役也幸亏有他们……”
话还没说完，心有怨气的朱高燧打断他的话，“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如果不是你截胡了我们的战功，父皇也不会如此责骂我们。”
朱高煦连忙扯了扯朱高燧的衣角，示意他不可说出更难听的话。
朱高燧刚才也是一时气昏了头，这话他们可以在私底下说，却不能当众说。
朱高烨讶然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没想到朱高燧反应那么大，想来这一战，对他的刺激不小。
果然，朱棣眉头皱得更深，当即训斥，“老三，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看看你如今还有个兄长的样子吗？”
“身为兄长，即使做不到树立好榜样，至少也不能这般忘恩负义，老四快马加鞭去营救你们，你心里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说得出老四抢你战功的话？”
朱高燧心知失言，神色满是懊恼，可是被朱棣如此斥责，他心中很是不服。
朱棣见他这德性，皱眉加重了语气，“老三，你太让咱失望了，你必须好好磨一磨这性子，否则以后早晚还得吃大亏。”
这边的动静此刻也引发了许多朝臣的关注。
他们也都看出朱棣脸色不太好看，这边声音虽小，可隐约有些争执的话，还是传了出去。
有些心思缜密的人，连忙借故走远，免得殃及。
毕竟朱高煦和朱高燧犯再大的错都是皇上的儿子，但他们这些臣子就不同了，免得到时沦为出气筒。
所以有眼见的官员都借故走开，把空间留给朱棣他们，只是在远远观望，希望朱棣的怒火别烧到自家身上。
“刚才不是都挺高兴的，怎么突然这样？”
“似乎皇上和赵王起了争执，太子殿下好像是想劝一劝，结果还搭进去，没见皇上那脸色有多难看吗？”
“好像起因跟梁王有关……”
“都少说两句吧，皇室的事情少管，如果被误会结党营私或者站队，那些王爷还不会如何，倒霉的还是我们。”
这种情形，无论是太子党，还是站队朱高煦和朱高燧的人都没凑过去，都担心不但帮不上忙，还给自家主子惹上麻烦，都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这时，父子几人已经快到了剑拔弩张地步。
朱高炽看出朱棣火气不小，连忙给朱高燧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少开口，然后自己充当和事佬。
“三弟定是一路快马加鞭累昏了头，有些话没经考虑就说出来，父皇切勿生气，跟他计较，还是保重龙体。”
若是平时，朱高燧也就顺着这台阶下来。
或许是积怨已深，朱高燧这时像是火山爆发，再也控制不住。
“大哥还真是一如往常地当和事佬，不过也是，你向来采取平庸的平衡之道，从来都是这样没有锋芒，也不显山露水。”
“可我根本受不了这窝囊气，明明是储君，是国之根本，却搞得像什么似的。”
朱高炽也很上火，这事本来跟他无关，却莫名其妙被针对，即使再和蔼也有脾气。
顿时脸色一沉，“老三话别说得那么过分。”
“父皇上了年纪，你怎么能如此气他？况且还是在此大喜日子？”
“大喜？有何事大喜？”
朱高燧一脸惊讶，好奇地看着朱高炽，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大哥居然也会生气，还以为大哥没有脾气。”
事情演变到这样，朱高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有些话不吐不快。
“在父皇眼里，老四都是最棒的，我们谁都比不过老四，我们几个兄长加起来也都比不上老四一根头发丝。”
想要劝架的朱高炽也被拖下水。
“就说大哥你吧，你身为储君，无论怎样忧国忧民，做得再好，恐怕在父皇眼里都不及老四一半好。”
朱棣终于忍不住开口，“老三，够了。”
寥寥几个字却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众人身上。
即使想捅破天的朱高燧，也忍不住心头一颤。
即使这样，他仍然硬着头皮，“难道父皇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朱棣轻飘飘睨了他一眼，目光冷淡地让朱高燧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此刻的心态就仿佛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于是想方设法引起大人注意。
朱高燧自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太冲动，但他就是压不下心中的那股怨气。
或许是不甘心，他正准备开口，却对上了朱棣严肃而又充满警告的目光，“老三！”
朱高燧这回看得真切，那目光中蕴含着上位者不容侵犯的威严，还裹挟着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绪。
朱高燧突然后悔了，本能的挪开视线，为何要跟朱棣硬刚，搞到现在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朱棣的目光看向了朱高炽，或许是被朱高燧话刺激到，此刻火气更大。
“太子，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朱高炽这下简直是无妄之灾，他连忙对朱棣行礼，“儿臣不敢有这种心思，父皇的所有决定都有原因，儿臣不该妄议和干涉。”
连朱高炽都知道伴君如伴虎，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离皇位就一步之遥，却也极有可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任何皇帝都尤其忌讳自己的皇位被人惦记。
朱高炽不会像朱高燧那般不管不顾，即使他也是朱棣的儿子，可皇室里最是无情凉薄，即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并接受。
看到朱高炽谦卑有度，朱棣被朱高燧挑起的怒火才渐渐平息。
朱棣其实很早之前也是对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寄予厚望。
他何等智慧，怎么可能看不出那兄弟俩的心思，都是自己的亲儿子，可又有哪家能做得到一碗水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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