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扶苏的内心跑了颜色。
总之无论是脑子或内心他都已经乱成一片。
在床上滚来滚去扶苏不想起床,自答应帮助嬴政那日起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可直到今日他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无从下手。按照期限日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自己这边再无任何进展,那他扶苏就真的丢光了穿越人士的脸,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守在门外的宫娥见日头已高,但屋里的人却迟迟未起,怕主子有事,于是轻轻推门走进殿内,站在外室朝挂着纱帘的里间榻上问道:“大王子要起身吗?大王子?”
床榻上拱起来的小山动了动,一个人影坐了起来。
“让他们都进来吧。”再躺下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扶苏坐起身吩咐那些负责给自己漱口、洗脸、穿衣的宫娥们进来。
开始扶苏不适应被人当做残废一般侍候到如此地步,因此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身边的奴才都成了摆设。
在他看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想这在其他王族眼中自己的行为却是个异类。有人以此偷偷嘲笑扶苏是奴才身子皇子命,给大秦王室丢人,更有甚者把话题转到姬婉身上,说小国出身的女人生出的儿子简直污了王室血统。
扶苏是个只要不威胁到性命就不会反击,相反还会随大流儿的人。如果只要让人侍候就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很愿意妥协在王家风气之下。
不过每次当他看见那些‘弟弟们’衣服带子不会系,鞋子不会自己穿,什么事情都只会指挥奴才去做,扶苏终于对这大秦帝国仅传两世,最后一世胡亥也才仅仅当了几年皇帝的事情释怀了。
一个强盛的帝国不只要有贤臣良将,更要有贤君,要在这样的环境要出个人才那真是难上加难。
为秦国的将来感到堪忧,也为自己的小命担忧。所以扶苏更加确定要么未来他攒够了钱隐姓埋名过逍遥日子,要么狠心点直接铲平所有障碍自己称王。
但无论是上面哪一个想法,前提都得是他先坐稳自己这最受宠的大王子宝座。
接过扶苏漱完口用的杯子,一个长相说不上漂亮却很是灵慧的一等宫娥让其她侍候完扶苏盥洗的宫娥下去,拿起衣服帮扶苏穿上,说道:“今早西院那边汇报,虽然一个月的罚做已经结束,但那燕国太子还是每日早、中、晚三个时辰去柴房砍柴,其他时间都待在西院弹琴。”
“那个女的呢?”
“皮肉伤,没伤到筋骨,过几天就能下地了。”
一个女子受了二十则杖的结果就只是皮肉伤,看来跟他那便宜爹脱不了关系。
“大王子今日还是在燕太子的门外转上几圈,或者是直接进去?要奴婢去安排吗?”
“不急。”坐在床榻上自己穿上鞋子,扶苏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早饭吃了起来。“瑶娘,你跟着我母妃有多久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跪在扶苏身边帮着布菜,被叫做瑶娘的宫娥微微福了福身回答道:“女婢十岁进宫,十四那年被分进赵夫人宫中做粗使奴才,有一次因把沏茶的水烧得过热所以被赵夫人命人拖出去打死。当时幸得婉夫人路过救了奴婢,还把奴婢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让女婢可以更好的侍候大王子。”
“瑶娘已经二十了吧?为什么不出宫嫁人,以母妃的为人在派你到我身边前定会问过你的意见。”二十岁在现代可以说还是一个女孩,但在古代这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瑶娘笑笑,她这辈子最大的好运便是遇到了两个好主子。“奴婢是被卖进宫里的,一辈子也出不了这宫门。”
要想在宫中求生存光靠自己一个人行不通,所以姬婉早在五年前就亲自为扶苏培养忠心的亲随。而扶苏也知道能让他美人娘亲自教导五年光景再送过来的人绝对不是普通宫女这么简单,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除了那些普通宫娥会的,瑶娘还会什么?”
“除了奏琴,瑶娘还会些医术,也读过一些兵法。”谦虚道。
天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全能秘书?
扶苏忽然觉得他的美人娘亲简直神了,居然能打造出这样的人才。“那你会武功吧?”
“奴婢不会武功,可与奴婢一起来的内侍翰繁受过樊侍卫的点化,武艺定不差于蒙大统领。”怕扶苏担心身边没人保护瑶娘忙说道。
“没事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不用再会什么武功。只要对方不是什么高手我可以保护自己,真的!”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某人一边庆幸自己有了全能秘书,一边又怕被比下去。
“瑶娘武功虽不济,但也还有些保命的功夫,如果近身瑶娘定当保大王子安全。”说罢宽大的袖子在桌上盘中的馒头上轻轻拂过,使扶苏只瞧见有银光那么一闪,接着一个完整的馒头被切成了六片。
刚把粥喝到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咽的扶苏瞪着眼睛看着已经身首异处的馒头,全身寒毛竖起。“嗯嗯嗯?”谁教得?含着嘴里的粥扶苏已然忘记咽下。
“婉夫人。”
我娘!扶苏一惊,使得稀粥沿着嘴角流下,于是他连忙咽下用衣袖在嘴上一擦。“你说……我娘……我娘是传说中的女侠!”噌的站起身,扶苏直接从饭桌上跃过,奔出寝宫往姬婉的住处跑。
什么帮忙,什么燕国太子,都比不上得知自己的亲娘会武功重要。
自上一次扶苏身边的宫人被责罚后,不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紧紧跟随,就怕这大王子一不小心又不知逛到哪里没了踪影,使得君王大怒众人挨罚。
于是宫中形成了一道前面一个人玩命跑,后面一大群人玩命追的美丽风景。
于是仅仅一盏茶的时间,秦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知道他们的大王子殿下去了他母妃婉夫人的住处。
于是正在批阅奏简的嬴政把工作交给李斯带着赵高也前往姬婉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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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我知道你有秘密而你却不告诉我。
气鼓鼓跑到姬婉处扶苏瞪着他的美人娘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不时流露出被人伤了脆弱小心肝的哀怨目光。“父王知道娘会武功吗?”翻看着姬婉的双手,见上没有一点练功留下的茧子。
“哪里是什么武功,不过是防身之术罢了。”抽回手姬婉搓搓扶苏的小脸蛋,继续道:“这还是当年你父王怕娘亲在后宫被人欺负特意找人教得,不至于无还击之力而已。”
“什么吗,我们一家三口就只有我不知道,太不公平了!娘教我,教我!”扶苏拉着姬婉的袖子哀求道。
“就知道偷懒,你一个男孩子要学的是正经的功夫。平日里让你好好练功结果你就前几天听话。说,樊侍卫让你背下的草药记住了吗?”
“早记住,就是混在一起不会用。”说到此扶苏有些汗颜,他可能是天生不适合这些,望、闻、问、切一个也没学明白。
解开扶苏扎着的头发,姬婉拿着木梳一下下的梳着。“又不是要行医用不得精通,但苏儿一定要学会如何识别一些常见的毒药和如何施解的。再则刀伤和行军时常会爆发的疾病你也要学会处理,这都是要用来保命的所以苏儿这些一定要记牢,至于其它有瑶娘,不必担心。”
做为一个即将离开自己孩子身边的母亲,姬婉尽了最大的能力来确保儿子扶苏后面的路,而她能安排的也只有这些了。
“樊侍卫的剑术丝毫不逊于魏国剑术大师龙阳君,既然你已学会全部剑路那更是不能荒废,定要勤加练习知不知道。”
扶苏坐在桌边啃着水果有些不明的看向自己的美人娘亲,问道:“娘,你怎么好像是你明天就要走了。”
“娘是放心不下苏儿……娘……”红了眼睛姬婉有些哽咽。“娘的苏儿太善良,善良得令娘担忧。”
嘴里叼着梨子,扶苏转过身搂着姬婉安慰的拍拍。抬手拿下嘴里的东西无奈道:“娘,你儿子我虽然善良但还没傻到牺牲自己幸福别人。瞧那韩国的王室上下还不是都死在你儿子我的嘴下。什么时候该自私儿子明白,娘你就别操心了,以后幸福过你的日子。不哭了,不哭了!”
擦擦眼角的泪水姬婉笑了起来,换了个话题问道:“还有十五日便是你父王的寿辰,苏儿可有准备礼物?”瞧怀里的儿子突然露出一副傻相,姬婉气得在扶苏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要娘说这王宫上下也只有你这个最受宠的小白眼狼记不住你父王的生辰,每次都糊弄过去,亏他那么疼你。”
“哪有糊弄……”
扶苏有些底气不足,连续五年他都送同一样不花一毛钱的礼物——在他便宜爹的脸上亲上一口。
“那……我在小箱子里挑些贵重物送给父王不就得了。”
“你……”
“你那小箱子里的值钱玩意儿哪个不是寡人给你的。”嬴政推门而入打断姬婉的话,瞥了扶苏一眼。“你母妃说的是,你就是一只喂不饱的小白眼狼。”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和乐融融的吃过午饭,下午还有事情忙的嬴政把还赖着不愿走的扶苏给强硬拖走。
前去议政殿前嬴政拉着儿子的手把人送到寝宫附近,站住脚挥手让护拥的宫人侍卫们退后,伸手扯着扶苏的半边脸颊哼道:“为父今年一定要收到苏儿最有诚意的礼物。不然……以后苏儿身边侍候的宫娥都是丑、八、怪!记住了吗。”笑得阴险。
“儿臣就这么点喜好难道父王也要给剥夺去吗!”鼓起包子脸扶苏看着才三十出头正当年的嬴政,转而坏笑道:“要不然苏儿给父王寻个天下大美人进宫如何?”
“好啊!”嬴政大方接受,带着众人离去,留下气得跺脚的扶苏。
望着走远的人影,受了一肚子气的扶苏正要往寝宫走,就瞧前方有人匆匆走近,而这人正是和瑶娘一起被送过来的内侍翰繁。“不用行礼了,什么事?”扶苏问。
俯着腰走上前,名叫翰繁的内侍在扶苏耳边说道:“燕国太子在寝宫偏殿已经等候大王子多时。”
“哦?”扶苏一笑,得意的对身旁的瑶娘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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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苏看来太子丹是个可怜人,他和韩非一样生错了时候,生错了地方。
韩非虽身有残疾,却才华横溢。韩国虽弱却也不好欺负,更何况它依附着秦国,即便韩非在他国为质也能受到礼遇。
可太子丹出类拔萃的样貌掩盖住了他自身所有的才华,引得众人贪婪。为了保命,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如何讨好身边的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有的人人家把他当做人他却非要把自己当做畜生,在关键时刻反咬一口。而当人家把他当做畜生对待时,他又想要做人的尊严,十分可笑。
上面的话是扶苏问嬴政与太子丹的关系时,嬴政说的一句话。
原本扶苏还YY(意淫)了一下嬴政对太子丹报复的缘由,哪知从赵高口得知的事情经过竟是比‘情人背叛’还要令人伤心的‘兄弟背叛’。
嬴政把太子丹当做兄弟,什么秘密的事情都不曾背晦他。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出秦宫太子丹就把知道的一些都卖给了吕不韦和嫪毐这两个嬴政最提防的野心家,看着他们拔除自己势力被架空他。
把三方搅得剑拔弩张之后,太子丹又靠出卖身体让秦将樊於对他神魂颠倒,带着他私逃秦国回燕。中途更把正在伐赵的秦军机密送到赵国,令老将军蒙骜战死疆场,令秦国损失惨重。
正是因为自己的误信他人使得秦国损兵折将,嬴政因愧对蒙家上下,这才把蒙毅带在身边,也一再因为蒙恬的原因放过韩非。可也从那时嬴政不再轻易相信一个人,心中对谁都带着戒心。
所以说太子丹这一身的屈辱都是他自己换来的,把曾唯一对他真心相待的心丢在地上践踏。
“大王子求求你帮丹一这次,丹和舞乐在这寝宫里过得如何大王子都看在眼中,我们……我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子丹不停给扶苏磕头。
“太子这不是为难扶苏嘛,如果让父王……”
“大王子深受大王宠爱,大王一定舍不得因丹而责罚大王子。请当王子看在燕王将不久于世,帮丹回燕以尽孝道,来世丹原为大王子做牛做马……”
“这……太子快快请起……”扶苏连忙去搀扶跪地磕得头破血流的太子丹。
“丹……丹……求……求求……大王子……”
“这……这……十五日后是父王的寿辰……扶苏……”为难的低下头,扶苏小声带着两难的语气说道:“扶苏……尽力而为……只是出了这宫门后请恕扶苏……”说完急切抬起头眼中难掩害怕。
“谢大王子成全,谢大王子!”太子丹拉着宫娥舞乐一起给扶苏磕头。
殿门被推开出一条细缝,在门外守着的翰繁着急道:“大王子,大王快要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太子你还是尽快……”
磕了个头,太子丹站起身带着舞乐匆忙离去。
在低头跨出偏殿时垂头的太子丹冷笑了一下,快得令人注意不到。
而同时也还有一人的冷笑瞬间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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