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们这是干啥呢?”沈疆从外边风尘仆仆地回来。
刚进院儿就见自己老娘和王春花正扒着堂屋的窗户口不知道往里瞧啥呢。
就跟村里的捣蛋娃子似的,蹲人家窗户根儿底下说小话,窸窸窣窣的,笑得跟踩耗子了似的。
一看就是没干啥好事儿。
沈疆无奈,他最近是真的忙,忙到根本顾不上家里。
自从这拨新知青来了后,田有田就不知道是咋招了苟支书的眼。
苟支书天天搁地里找田家人的茬儿,整得田有田天天就得起早贪黑的往地里钻。
没办法,他不钻不行啊!
苟支书就跟盯上他老田家了似的,但凡看着个田家人偷懒耍滑,那工分扣得可老狠了。
村里谁家也没老田家这‘待遇’。
第一次逮着偷懒扣2分,再逮着扣4分,那是翻倍的扣啊,一点脸都不给他田大队长留啊!
田有田一开始找苟支书说过几次也没好使,就这么个扣法,田家媳妇们天天一到家就哭。
这个说她家男人让扣了几分,那个说她家老爷们一天白干了。
哭得惨,但田家人其实心里也门清,这事没地方找苟支书说理去,谁让他们仗着家里长辈是田有田,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下地糊弄了呢。
冷不丁这么一被严格要求,对田家人来说……那酸爽,简直比死了都难受。
不好熬啊!干不动啊!
最后实在没招了,田有田被家里老娘们哭得心烦,只能丢下手头上管着的一摊子事儿,天天亲自跑地里盯着去。
盯着还不算,有时候还得一起干,用苟支书的话说,那就是当领导的,咋地得以身作则。
家里小辈儿干活不利索,当长辈的就得帮着打个样儿。
而只要他一‘打样’,苟支书立马就对田家人从宽处理。
哪怕再逮着偷懒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仅工分不扣了,连人都不骂了。
前后待遇反差这么大。
时间长点,田家人自己就摸索出来了,不止是田家人,村里大多数人也算看明白了。
老支书这明摆着就是要收拾田有田,逼田有田跟着下地呢!
要不咋说姜还是老的辣呢,他当支书的肯定管不着田有田这个当大队长的,可老支书就是有招。
能明着挖坑让田有田跳!
关键这亏田有田还不得不吃,因为只有他去干活,才能把家里人从苟支书的眼皮子底下解救出来。
闹到现在,天天逼着、管着田有田下地的反倒不是苟支书,而是他老田家的自家人。
田家小辈儿:死道友不死贫道,牺牲他们爹/叔/大伯一个,造福他们全家!
也因此,田有田现在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搁家里能被捧上天,但好听话听再多有啥用?他堂堂大队长,一天不干活家里老娘们就拿幽怨的眼神偷着瞄他。
儿媳妇就哭,儿子们就大半夜蹲门口长吁短叹……一大家子变着法的逼着他下地。
他活的都不如老黄牛!
领教了苟支书的厉害,田有田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啊!
不仅说不出,他还不敢说,别人不知道苟支书为啥突然开始为难他。
他自己当事人难不成心里还没点数?
不就是为着新知青进村当天,他在苟支书面前一个嘴快,说漏了——说把沈绣带回来是想为难沈疆,等着抓沈疆的把柄嘛!
这下好,沈疆没掉坑里不说,他自己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了。
苟支书玩这一套是啥意思他心里明白,不就是想敲打敲打他嘛。
他不团结同志,憋坏水想要为难沈疆,那苟支书索性就有样学样,跑过来为难他。
他准备拿沈疆的大闺女说事,找把柄拿捏沈疆,苟支书同样,跑地里拿田家人当把柄拿捏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算是让老支书给玩明白了。
田有田这回可算知道啥叫人在做,天在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疆一点没被拿捏到,他倒是被狠狠‘拿捏’住了!
而今他天天困在地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疆把他大队长的工作全‘抢’了。
他也不觉得那是因为自己忙不过来沈疆帮着分担,他就觉得沈疆是趁机撬他权呢!
指不定过两天连他大队长的位置都要撬咯!
田有田愁得嘴丫子都起了一圈的泡。
头天晚上整整琢磨了一宿,倒是让他想出来个不用再下地,可以回归本职的好招儿。
他也算豁得出去,面子都不要了,今个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直挺挺就往地里一倒。
直接装起了病!
这不,沈疆这个点儿回来,就是刚把田有田送到卫生所安置好,这才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回来吃口饭。
他也愁啊,本来今个儿还合计帮着田有田在苟支书面前说说好话,想着说和一下,别让田有田下地了。
村委一堆儿活儿等着人干呢,尤其是那种需要露脸组织人手的活儿,能出风头,往常田有田都抢着接手。
现在全扔他身上,他不耐烦干这个,烦得要死。
可没想到田有田突然就晕了,就这体格沈疆也不指望他能回来分担村委的活儿了,好好养好身体比啥都强。
那些现脸的活儿,他勉为其难也能帮着干。
就是不知道咋回事,田有田搁卫生所醒了之后,沈疆刚把这些话和他说完,正想叮嘱他安心修养一阵子,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呢,他老大哥当场又晕了!
那边田有田个老大哥挺让人操心,这边回了家,家里这俩老太太一看也不让人省心。
“娘,你俩到底搁这干啥呢?”
蔡老太被突然凑过来的儿子吓了一跳,掩饰性的起身挡了挡:“没干啥,疆子你咋这个点儿回来了?”
“我回来吃口饭。”
老太太个儿不高,再挡,沈疆也能越过她看到堂屋里的景象。
待看到躺炕上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沈老头后……
沈疆可算明白了俩老太太嘻嘻哈哈扒窗口干啥呢,合着是跟这儿‘逗猴’呐!
说不省心,还真就不省心。
王春花朝沈疆挤眉弄眼:“疆子,这不过两天刘寡妇领养娃子嘛,大好事,你爹也跟着高兴,瞧这一脸的红光满面。”
沈疆:“……”你猜我信不信?
王春花眉飞色舞:“刘寡妇咋地也跟你爹扯过一段,按辈分那娃子喊他一声干爹也不为过,哈哈,这不老来得子了嘛!”
她啧啧出声:“这么一看,家还是分早了,谁承想我老哥哥这把年纪了还能多出来个野生子呢?”
都不是私生,直接野生了。
沈疆:“咳咳!”
沈老头:“噗!”
蔡老太惊恐:“诶呀娘呀,老死头子吐血啦!”她一急,直接把私底下对沈老头的称呼喊了出来。
沈老头:“噗噗!”
……
回大杨村的土路上,沈锦吭哧吭哧骑着自行车,大风刮过,尘土飞扬。
沈锦:“噗噗!”
系统幸灾乐祸:“有车不坐蹬人力,嘿,我们囡囡就是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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