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想什么？
当然是想孩子好。
当娘的，不说对所有的孩子负责，最起码别逼着自己另两个无辜的孩子跟着往绝路上跑啊。
李母站在那，看了看自己满脸写着‘疲惫、心力交瘁’的大儿子。
又看了看脸上全是巴掌印的三儿子。
两个儿子，长相不同，性格不同，唯一相同的，怕只有那看向自己时，眼神里藏也藏不住的‘怨’。
他们都怪她啊。
李母捂着脸痛哭出声：“妈不是故意的，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你们是没看着刚才你们兄弟被抓走的时候看妈的眼神，那是在拿刀子剜妈的心啊。”
“他以为是我这个妈害了他，他恨我啊！”
儿子恨她，她又能去恨谁？
恨于娇？可三儿子句句护着于娇。
恨三儿子？可老大夫妻俩都说三儿子是对的，她才是错得离谱的那个。
恨老大夫妻俩？可二儿子这次被抓又和他们夫妻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母攥着拳头使劲儿锤着自己脑袋：“你们都怨我，都恨我，那你们说我该恨谁？我该赖谁？”
身子顺着门框一点点滑落，她眼神失焦：“你们说好好的日子，咋就过成这样了呢？”
明明以前那么好，家里都听她的。
老大听话不让她操心，老三嘴甜会逗她开心，就是最不省心的老二，也有自己的来钱道儿。
这么多年没出过岔子，她家的生活水平不知道比邻居好上多少。
走出去都要惹邻居眼红的。
还有几个儿媳妇，也比别人家的强。
她虽然老骂老大媳妇懒，但该办的事儿，老大媳妇就没办岔过。
老三媳妇以前也好，虽说傲气了点，但于家在那摆着呢，大儿子在厂里一直挺受亲家照拂。
一家人生活的有滋有味又没有烦心事儿。
还有那个她最不愿意提起的……老二媳妇。
虽然是乡下来的，娘家借不上力，但最听话的就是她了，任凭自己怎么拿捏怎么欺负，都乖乖顺顺的。
家里家外的活儿一把抓。
她这个当婆婆的每天什么都不用干，过得就是于娇现在过的日子。
天天起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饭要是不好吃她摔筷子就走。
一件衣服绝对不连穿三天，只要她把衣服换下来沈念念就给她洗得干干净净的。
哪怕她衣服不多，也从来不用发愁没有干净衣服替换着穿。
走出门，她就是家属楼里最立整的老太太……
想到这儿，李母低头看了眼自己又脏又皱的衣服，巨大的落差好似一记重锤，狠狠地捶到了她的头上！
脑袋嗡了一下，过往的种种一幕幕开始在脑海里回放。
良久，李母突然来了一句：“我就不应该放沈念念走！”
在场其余人都没跟上李母的脑回路，完全不理解老二的事儿说着说着咋还扯到他们前二弟妹/二嫂身上了？
李家大嫂愈发坚定了自己刚才的怀疑：“妈，你精神……没问题吧？”
“没事，我好得很！”李母眼睛锃亮，眼神癫狂，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没事人’。
她一拍大腿：“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咱家所有的坎儿都是自沈念念走之后发生的？”
“沈念念被你们兄弟打了，然后赌气回了娘家，再之后，咱家就没一件顺心事。”
“你们兄弟看的仓库着火了，自己又因为作风问题被逮了，然后娇娇流产……”
李母一件一件细数自沈念念离开李家后，李家所发生的一连串倒霉事。
于娇嗤道：“妈，你想说啥？说咱家恶有恶报？因果循环天道轮回，咱当初苛待沈念念，现在遭报应了？”
“不是。”李母急得直摆手，“我想说的是，你们发没发现，沈念念她……”
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旺家？没到那份上，毕竟沈念念在李家的时候，李家日子只能说是过得顺心，还远不到兴旺的程度。
说镇宅？好像又有点邪性，她沈念念就一个乡下丫头，哪来的尊贵命格镇她李家的宅。
或许……可以说是……
李母一把回握住李家大嫂的手，手上力气奇大，抓得李家大嫂痛呼出声。
李母却顾不得儿媳妇的感受，只兴奋道：“没错了，沈念念她挡灾啊！”
“啥？”其余人一头雾水。
不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妈发得是什么疯。
只有李母一脸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你们想啊，沈念念在咱家的时候，咱家啥事都没有。”
“这说明所有的灾祸都被沈念念给挡了，不然咋可能沈念念刚走家里就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我以前就听说过，有一种人在娘家看不出来有什么，但只要嫁到婆家，她的命格就是和婆家最合的。”
“合到什么地步？就像沈念念，有她在，家里就消灾解难，因为灾难全让她给挡了。”
“所以她命苦，她又流产又差点被你们兄弟打死的，这都是她给咱家挡灾的代价啊。”
“我就说老二其实不是个会打媳妇的人，咋对沈念念动手那么狠，这都是天意啊！”
没看到于娇那差点翻上天的白眼，李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新发现里。
她好似终于找到了精神寄托，终于想明白了日子为啥会过成这样。
说着话，她抬脚就要往外走。
李家大嫂不放心：“妈你风风火火的干啥去啊？”
李母声音因着兴奋有些发尖：“我去妇联找你们妯娌去，我给她求回来。”
“以前的事儿是我办岔了，我不应该替你们兄弟跟她离婚的，她就应该在李家。”
她也知道沈念念现在翅膀硬了，八成不能回来。
可梦想还是要有的。
“大不了我跪下跟她发誓，说以后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她，我供着她。”
“对，我把她供起来，只要她能给咱家挡灾，只要她回来让咱家日子重新回到正路上，让我给她端洗脚水都行。”
李母此刻充满希冀：“说不定沈念念刚被我请回来，你们兄弟就被放回来了呢？”
“这都是保不准的，你们兄弟本来就不能犯啥大错，他就是缺了点运道。”
“沈念念只要把运道给他补上了，那他肯定就啥事都没有了……”
得亏沈锦隐身时限过去了现在不在这儿，不然听到李母这一席话，指定得破功冷笑出来。
李母‘解题’的思路倒是没有错，只不过解法错了。
李家的确是在沈念念离开之后，才开始走下坡路，倒霉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但这道‘题’的正解可不是沈念念会‘挡灾’。
而是……
沈锦就是李家最大的灾。
为了给她姑出气，沈锦暗自谋划，一步步把李家推到悬崖边，冷眼看着他们在崖边挣扎、反目。
就像她之前跟沈家人说的那样，为了收拾李家，她设置了一个闭环。
一环套一环，无论是李家还是卖了她姑的朱家，全都逃不掉。
她利用李母把朱老太推入深渊，又利用李国全越狱的事儿让李家分崩离析。
最后，她本想着再拿下李国全收个尾，却没想到于娇先她一步把李国全举报了。
总归是谁都逃不掉。
而在这闭环之外，发生的那些事——
比如李国全看的仓库着火、沈有文叫来革委会的同志把李国全和姘头堵在仓库里、李母咬饵为了彩礼答应替二儿子和沈念念离婚、于娇的流产……
事事件件都有沈锦的参与。
所以挡灾的从来都不是沈念念，李母估计打死都想不到，沈念念在李家的不幸才是李家灾难起始的根本。
沈锦：只要有我在，李家就与灾难同在。
……
说完要去找沈念念之后，李母拔腿就要往外跑。
于娇反应很快：“国正，快拦住你妈，就像大嫂说的，妈精神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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