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李国全那瘪犊子咋回答的？”
……
大杨村沈疆家，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
先是陈锄子跑长途回来，两家小儿女的亲事就此提上了日程，后是沈锦姑侄俩回来。
不仅带回了沈锦顺利考上县一中的消息，还说了李家和李国全的事儿。
蔡老太险些被这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给砸晕乎了。
“诶呦呦，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囡囡你快别卖关子，快跟奶说说李国全那瘪犊子听完你的话是咋答的。”
“还打不打算让他哥给他养野种？”
别怪老太太说话不好听，任谁亲闺女嫁了这样的混子，混子对亲闺女不好不说，还给亲闺女带了这老些年的绿帽子。
任凭哪个当娘的摊上这样的女婿，都恨不得给他抽筋拔骨了。
别人能同情李国全的小私生子，觉得稚子何辜，有章寡妇和李国全那样的爹娘也不是娃子自己愿意的。
可唯独蔡老太，她没法同情，没法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小私生子的存在就是她闺女受了大委屈的证明。
天知道她一开始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好悬没气撅过去。
这也就是后来囡囡说李国全和李家人的下场说得及时，她这才重新畅快起来。
沈锦见老太太着急，也不抻着：“他没回答，听我给他设想完他儿子要是在他兄弟家长大，未来会过啥样的日子后。”
“他就疯了。”
李国全这人其实有点傲气，不然也不会放弃过踏实日子一心只想捞偏门。
只可惜在这个年代，他这种活法就是‘混’，是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哪怕挣到再多的钱，在外人看来，也比不上家里那俩让他自来瞧不上的，端所谓铁饭碗的兄弟。
一句话——生不逢时。
这要是放到后世，他有这股子琢磨来钱道儿的钻营劲儿，指不定真能变成李家三个儿子里边最有出息的那一个。
无奈借不上‘天时’，他再有‘地利’和‘人和’也没用。
这种特殊的环境以及‘生不逢时’的憋屈，造就了李国全性格上的扭曲。
他一边觉得自己比别的兄弟都能耐，一边在世俗的眼光里又得不到认可。
想靠着倒买倒卖发家致富证明自己，可现实是他不仅‘失败’了，人还进监狱了。
就连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孤注一掷想跟自己一直以来瞧不起的兄弟低个头。
让兄弟帮忙照顾一下自己的独苗苗。
这事儿说到最后，竟都是不可行的。
小人嘛，最擅长的就是以己度人，李国全只要一想到自己风光了半辈子，结果唯一的儿子成了个孤儿。
日后还不一定咋活呢，连个‘亲人’都没有，反倒仇人被他这个当爸的招了一大堆……
只要这么一想，他这心就跟打翻了调味瓶似的，啥滋味都有。
有对自己数罪加身处罚未明的恐惧、有承认自己失败的打击、还有看见前妻离开自己越过越好的不甘。
最多的，则是对自己儿子的处境和未来的担忧……
沈家人不知道他还有这慈父心肠，就知道他疯了。
蔡老太惊诧：“真疯假疯？不是装的吧？”
沈念念回想了下她们离开之前李国全的状态，摇摇头：“不能是装的，李国全那人要是但凡还有点理智，就不可能在我面前疯。”
“让我看他笑话。”
“我和囡囡走之前，他是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开始拿脑袋撞桌面，一下一下的使劲儿磕，嘴里还啊啊啊的叫唤。”
沈锦倒是能解释李国全的这种‘发疯’行为。
李国全的反应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破防了。
破大防了，绷不住了。
可这时候没这说法，‘疯’就是最贴切的形容了。
沈锦：“后来要不是看守他的同志又叫了几个同志过来帮忙，单靠一个人都摁不住他。”
“那脑袋磕的跟血葫芦似的，估计是既接受不了现实，又希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吧。”
沈念念养得有些圆的脸上露出抹解气的笑。
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李国全眼里‘光’的熄灭，好似风水轮流转，那样绝望的表情以前只会在她的脸上出现。
可现在，李国全竟也会露出那样的脆弱表情。
真是……该啊。
说话间，一直在外边野的沈有胜带着小狗野味风风火火的从外边跑回来。
人还没进屋呢，嗓门已经先亮出来了：“奶，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出去溜野味看见啥了！”
“你记得上次来咱家给野味送东西的狼不？刚才我和野味就在山脚瞅着它们了！”
“还好天黑了周围没人，我一看那眼睛绿油油的，野味看见了还往上冲，就知道是它狼爹狼娘。”
他跑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蔫头蔫脑的野鸭子，献宝似的跟屋里人说。
“看看，野味狼爹狼娘送我的，我不要都不行，不要就跟我龇牙，太热情了，等囡囡回来正好咱吃烤鸭……”
正说得兴高采烈呢，视线在屋里随意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沈锦的脸上。
没想到家里还有‘外人’。
沈有胜尴尬地后退一步，朝着他奶小声道：“奶，有客人上门你咋不提醒我呢？”
还是这么好看的小丫头，他这叽里呱啦吵吵一大堆的多丢人啊。
眼神又往沈锦那边瞟了瞟，越瞟越感觉不对劲：“这个妹妹，我好像曾经见过……”
系统在意识海里笑出鹅叫：“行啊囡囡，老沈家果然人才辈出啊，这还来了个宝哥哥。”
这不纯纯贾宝玉嘛，上来第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沈锦眼皮跳了一下，不等她开口说话，蔡老太的鸡毛掸子已然‘招呼’上了沈有胜的屁股！
老太太：“瞎了你的狗眼了自己亲妹妹都不认得了，还这个妹妹你好像曾经见过。”
“废话，亲妹妹能没见过吗？”
“哈？”沈有胜一边挨打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锦，“奶，你别跟我说这是囡囡？”
这不是他认识的囡囡！
囡囡虽然是他亲妹子，可那长相，哪怕他是亲哥，也不好闭着眼睛夸一句好。
可面前的小姑娘呢，全村丫头片子加起来都没她长得好。
“不可能！”沈有胜悲愤的用眼神求助自己三哥，“三哥，你是老实人，你跟弟弟说一句实话。”
“奶是不是忽悠我呢？这能是囡囡？”
沈有武被问到头上，想到自己一开始见到囡囡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同款不信，以及挨的那一顿同款的棒子炖肉……
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背，他是一声都不敢吭。
默认了。
哪怕长得再不像，可这也是他们妹子，屈打成招了！
沈锦看这哥俩艮啾啾同命相怜的可怜样儿，攥着小拳头磨了磨牙。
她本来是不想动手的，可这俩混蛋哥哥实在欺人太甚。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抽冷子就从炕上跳起来，抡着拳头就往她小四哥身上招呼！
沈锦：“啥意思？啊？你啥意思？你妹妹我在你心里长得就那么丑呗？”
“就丑得无可救药了呗？这好不容易变好看了就不敢认了呗？”
一连串的‘呗’下来，给沈有胜‘呗’得是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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