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计较，谢芳也不亏待自己的肚子。
给谢绣使了个眼色，俩人的手齐齐向馒头盆里伸去。
热腾腾的馒头刚一入手，谢芳眉头就猛地一皱！
这手感……不对。
“队长嫂，这是……”
“吃啊。”田有田媳妇抱臂看着谢芳，抽空还有闲心和自己大女儿看好戏一样地对视一眼。
谢绣不像谢芳，她在崔家再干活也没干过蒸馒头这样的活儿。
崔家不咋吃面食。
以至于她现在拿着馒头虽然感觉不大对劲，可肚子饿得火烧火燎的。
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张嘴就把馒头往嘴里送。
这一咬……
“嗷！这馒头咋这么硬？！”
田有田媳妇在心里笑话谢绣傻。
这馒头一摸就不对，都这样了还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往嘴里放。
咋没给她牙硌掉呢？
谢芳沉下脸：“队长嫂，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给你们蒸馒头，你们咋不吃？”
田有田媳妇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会连白面馒头都不合口吧？”
“要是这都不对口，那我确实没办法了，咱家就这条件。”
“对你都拿出最好的待遇了，你问问我大女儿，她长这么大在家里吃过几次白馒头。”
“家里统共就这些面粉，我忍着心疼全拿出来给你做馒头了，这要是都不行，你干脆把我逼死吧！”
谢芳眼神阴沉，拿起一个馒头就往田有田媳妇脸上砸：“这是最好的待遇？”
“队长嫂，你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啊，故意磕碜我呢？这是馒头？这是砖头吧！”
她说完，刚想一言不合就抹眼泪闹，给田有田媳妇和她女儿一点厉害瞧瞧。
却不想先她一步，田有田女儿倒是先嚎起来了！
边嚎边往院儿里跑……
“诶呦我的娘诶，大家伙儿快来看看吧，逼死人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谢芳：……这咋还把我词儿抢了？
田大花：“快来人啊，有没有能做主的？咱家这我爹不在，我娘都要让人给熊死了！”
上午刚散去的吃瓜群众再一次被吆喝到位。
有人手里还捧着碗，边吃边看，生怕错过田家的好戏。
田大花嗓门不小，院外人群越聚越多，谢芳追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开始抹眼泪。
她人精子似的，哪怕还搞不清楚情况，可心里清楚，仗着自己外在条件的帮衬。
她遇事装可怜就准没错儿！
果然，有人上午刚帮谢芳说完话，现在心里向着谢芳的那股子劲儿还没过去呢。
看到这一幕，想都不想就开了口：“谢芳你咋了？”
“是不是在老田家挨欺负了？这咋哭这么可怜？”
谢芳张嘴刚要答话，话头直接被田大花的大嗓门抢了过去！
“诶呦她还挨欺负？王奶你这话可说错了，谁挨欺负她也不能挨欺负啊。”
“你是没看着她给我娘欺负成啥样，这要不是我听着消息回来正好撞见我娘在灶房抹眼泪。”
“我都不知道她能这么刁！”
“刁？”被她叫王奶的老太太摇头不信。
谢芳这一看就是好欺负样儿，又是在田家，就跟羊入虎穴似的。
田家一家子人不怀恨在心欺负她们娘俩就不错了。
还能让谢芳欺负了去？
田有田媳妇是啥样人她们又不是不知道，这话说出来在场就没人信。
看出村里人不信，田大花一跺脚：“我还能说瞎话咋地？”
她指着可怜巴巴掉眼泪的谢芳，恨恨道：“你们是没看着她背着人的时候的嘴脸。”
“她在炕上一躺，我娘就跟个长工似的伺候她，不想下炕，我娘把炕桌搬她旁边。”
“到了饭点，我娘把热乎饭菜摆到她面前，就差喂她了。”
“就这，人家还不满意，说自己以前过得是好日子，养娇了，现在吃不惯村里的粗糙饭菜，吃了怕胃疼。”
“反正挑挑拣拣的好好的饭菜愣是扒拉得稀烂，往前一推，一口不碰，这是祖宗啊！”
田大花眼泪掉的凶：“我娘也这么大岁数了，啥时候受过这气？”
“可是人家有理，咱欠人家的嘛，再受气也得忍着，我娘只能把饭菜端走，自己躲灶房抹眼泪。”
“我要是没来没看见，我也以为按我娘的利索性格不能挨欺负，可这算啥？”
“这不是欺负是啥？你们别看她谢芳蔫了吧唧的，这样的人才坏呢，‘蔫坏蔫坏’没听说过？”
她说着，把刚才谢芳躺着的屋门大开，指着里边让院外儿的大家伙儿看。
距离不算近，但眼神好的也能把屋里情况看得分明。
炕桌是在炕上，上边也的确摆着吃的。
上供似的。
众人面面相觑，她们最开始肯定是向着谢芳的，可被田大花这么一说完。
又看田家大儿子抱在脑袋蹲墙根底下，显然是被逼得不行了的样儿。
最‘吓人’的，是田有田媳妇那么厉害一人，现在对着大家伙眼圈通红，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像是性格柔弱的人，做出这副表情大家伙儿都不觉得有啥。
可这性格一直都挺厉害的，冷不丁‘脆弱’一下，大家伙儿看见之后是真惊了。
这事儿，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谢芳摇着头，嘴里否认：“我没有……”
“你敢说你没有？！”田大花死死盯着她，“谢芳，我敢发誓我说的是真的，你敢吗？”
“我田大花就敢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要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那我天打五雷轰。”
“你要是嫌这誓不毒，那我还敢发誓，我要是有一句假话，我田大花断子绝孙没好下场！”
这个誓是真的毒。
院外有人被她这气势吓得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谢芳也后退了一步，磕磕绊绊的，直接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田大花步步紧逼：“你发誓啊，你不是不承认那些话是你说的嘛，你发誓啊！”
其实都不用谢芳发誓，村里人一看谢芳被吓得这心虚样就能看出来。
田大花没扒瞎。
说谎又欺负人的……是谢芳？
一开始帮谢芳说话的王奶失望地摇摇头，这么一看，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谢芳当初心眼就多，人品也不好，不然不能那么坑疆子。
现在看她可怜，本来以为她改了，没想到她还是当初那味儿，只不过是比当初更会装可怜博同情了。
说句公道话，欠谢芳的是田有田，田有田媳妇也是受害者。
自己男人给别的女人下药，和别的女人搞上了，现在让人家找上门。
男人指望不上，她反倒还得堵着气伺候人家。
男人不负责，她个被‘戴绿帽’的反倒负起了责，这事儿想想都膈应人。
田有田媳妇都够受屈的了，谢芳何必还要欺负人欺负到这种地步。
有气咋朝田有田发，她们这些外人都不能说啥，田有田活该。
可把气撒到田有田媳妇头上，谢芳被这么舒舒服服的伺候还要挑事……
这就过了。
顶着众人异样的眼神，谢芳这次哭得还挺真情实感的。
“我不是，我虽然说过那些话，可那是因为我心里有气。”
“田有田躲在卫生所不回来，我逮不着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只能嘴上和队长嫂说两句。”
“顶天了就是嘴上埋怨两句，可要说咋欺负队长嫂，我是真没有啊。”
“哪怕退一万步说，你们忘了她之前是咋打我的了？我咋敢欺负她？我都怕她再打我一顿！”
“这还是在她家，关起门来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又不是活腻歪了，咋可能自己找死惹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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