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绣阴沉着眼瞪着在她面前显摆自己家马上要有喜事，嘲笑她马上要收拾包袱滚蛋了的宋大妮。
气氛凝滞。
良久，就在沈疆骑着自行车驮着沈锦都要出院儿了的时候。
谢绣忽地意味不明地开了口：“你家的大日子……呵，要我说到底是大日子还是晦气日子，且说不好呢。”
“二伯娘，你说我命不好，吃席都赶不上热乎的，可说句实话，你家那热乎席啊……我都不稀得吃。”
“我怕脏了我的口。”
她清清白白大姑娘，稀得吃李爱兰的脏席。
宋大妮：“你、说、啥？！”
沈锦发誓，哪怕离得这么远，她都分明听到了宋大妮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可见是气得狠了。
这事还挺有意思的，宋大妮先撩闲，然后谢绣仅用了几句话就给翘尾巴的宋大妮心态整崩了。
家里的热闹真是一出接着一出，沈锦都舍不得走了。
伸手拽拽她爹的衣服后摆，沈疆了解自己闺女，无奈把车停院门口，反正天色还早不着急赶路。
先由着小闺女看热闹吧。
被宋大妮咬牙切齿的质问，谢绣也不怵。
反正她都要走了，她怕啥？
李爱兰不是瞧不起她嘛，不是仗着攥住了沈有粮就有恃无恐了嘛。
不是一点不害怕她往外说实话，反倒还威胁她，说她要是敢把孩子亲爹是谁说出去，就要满村造谣她和她继父崔宏磊关系不清不楚吗？
李爱兰既然敢做初一，那就别怪她谢绣做十五。
盯着宋大妮抓过来的手，谢绣灵巧地后退一步：“二伯娘，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下。”
“你信不信我让你儿子结婚连婚房都没有？”
“诶呀你这死丫头还敢跟老娘要强了？！”宋大妮哪是能吃威胁的人。
撵着撵着就要上去打谢绣。
她早就想发发火气了，胡果现在就跟面团子似的，她咋收拾都不解气。
沈草儿又不知道死哪去了，她成天攒着一口气连个出气筒都没有。
这下可好，谢绣这死丫头正好撞枪口上了。
宋大妮边撵边骂：“我让你满嘴胡咧咧，还晦气日子，我呸，你才晦气，你走哪哪晦气！”
“死丫头你有本事别躲，你不是要让我儿子结婚没房子吗？老娘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别干放炮没有响，别让老娘瞧不起你！”
宋大妮心里有火，谢绣心里还有火呢。
慌不择路，谢绣一脑袋钻进四房没锁门的灶房。
对着追过来的宋大妮就是一顿威胁：“反正我今天就要走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走了，你走不了，我跑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二伯娘，你可想清楚了，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下，你小心我哪天晚上摸回来给你家房子点了。”
“还惦记着结婚摆席？我呸，先给自己家摆白事儿席吧！”
“你、你……”宋大妮堵在灶房门口，让谢绣气得直闭气。
可谢绣有一点没说错，她现在属于光脚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要是真给这死丫头逼急了，晚上回来干点啥，那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谢绣：“二伯娘，你也别对着我耍狠了，你要是有劲儿没地方使，听我句劝，往李爱兰身上使去。”
“我也不是故意说话不好听咒你们，我其实是好心，你也别不信。”
“再咋地我们也是亲戚，我不忍心看你被骗，临走之前做件好事提醒提醒你。”
宋大妮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心里暗骂谢绣黄鼠狼给鸡拜年：“提醒我啥？我有啥用得着你提醒的？”
谢绣摆出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模样：“当然是提醒你我堂哥的婚事有猫腻啊！”
“你未来的儿媳妇啊，可不是善茬儿，我为啥说晦气，那是因为她还没进门呢，那肚子里就揣崽子了。”
一个惊天大雷，都给本来在旁边看热闹的蔡老太给镇住了。
宋大妮还不等面露喜色，就听谢绣接着说：“二伯娘，你先别高兴啊，听我把话说明白啊。”
“她那肚子里的娃子要是我堂哥的，我至于把话说这么难听？”
宋大妮脸上的笑一点点收敛：“绣丫头，你啥意思？”
谢绣耸耸肩：“我啥意思还不明显？她肚子里揣的是别人的种，然后找堂哥当冤大头呢。”
“你也别说我胡说八道，我要是不清楚这事儿，我能知道她李爱兰怀孕了吗？”
“我现在可是知青，在知青点不是白待的，更何况二伯娘你也知道以前就我和李爱兰走得近。”
“我连她肚子里娃子爹是谁，俩人是怎么搞上的我都知道。”
她说得信誓旦旦，宋大妮心里越来越慌。
虽慌，可还是不能完全信她。
毕竟谢绣这人就没啥人品可言，她说的话无凭无据的咋可能让人上来就相信。
谢绣也知道这点，指着外边看热闹的沈锦，嗓门不小：“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沈锦。”
“她也是看见过李爱兰和有夫之妇搞到一起的。”
沈锦：“别看我别问我，和我没关系，这种背后说人是非的事儿少找我。”
回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谢绣气结，眼睛一转：“她不说没关系，你也可以去城里找人打听，我可以给你指人，反正我没说瞎话。”
“要不是念着亲戚情分不想你和我堂哥被蒙在鼓里，我也不能多这一句嘴。”
宋大妮表情愈发难看：“那你说，上城里找谁，我明天过去问问。”
得了她这句话，知道她这是被自己说动了。
刚才还一口一个为了亲戚，因着情分才说出这件事的谢绣立马就变了嘴脸。
伸出手，做了个手势。
宋大妮一愣：“你干啥？”
“我不干啥，可我不能白跟你说。”
宋大妮惊诧：“可你刚才不还说看在我们的亲戚情分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绣不耐烦的打断：“我跟你提情分的时候你要拿巴掌扇我。”
“现在你跟我提情分了，我凭啥不能翻脸？”
“我又不是狗，嫌弃我的时候给我一脚踹走，发现我有用了又开始招呼我回去。”
“我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呢，我贱啊？”
沈锦：……该说不说，谢绣城里镀了一趟金，是比原身记忆里有文化了不少。
谢绣却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反正她现在都这样了，与其要脸，不如要点实际的。
谢绣：“我也不多要，钱和票一样给我一点就行，不用多，当然，少了更不行，你自己合计。”
“先说好，我没逼你啊，你完全可以不跟我换消息，那你就让你儿子捏着鼻子喜当爹呗。”
“反正我看我有粮哥挺乐意的，被李爱兰忽悠得晕头转向的。”
涉及自己儿子，宋大妮再肉疼也只得回屋拿钱和票。
不然这事儿不说清楚，谢绣一会儿走了，那她这辈子都睡不了一个安生觉。
只是这钱和票给归给，给多少，又是个问题。
谢绣那死丫头没说个准数，拿多了她心疼，可拿少了……万一撬不开嘴，不还得往上添？
到时候给的肯定更多。
宋大妮在屋里犹豫，谢绣却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施施然走出灶房，心里不无得意，李爱兰抠搜那点子钱不给她。
结果她照样能找到人卖消息。
照样拿钱拿票一点不耽误。
就是李爱兰……呵，但愿以后别后悔吧。
明明有让她闭嘴的机会的，非得舍不得那点子封口费，那就别怪她了。
沈锦：“爹，走吧。”
沈疆纳闷：“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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