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也不知道黄母是怎么挨个儿通知的。
黄父睡到中午起来的时候，自己大女儿二女儿都在床前坐得整整齐齐。
就跟他要走了一个个在他床前尽孝似的。
黄父本来就有点起床气，现在再看家里几个女人这丧气样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黄父：“你们这是干啥？拉拉个脸坐这儿守着我，咋地，要给我送走啊？！”
黄母一进来就听见自己丈夫在那儿骂闺女。
想起昨晚上一宿没睡觉心里的委屈，眼泪刷的一下又掉了下来。
她指着黄父就开始跟女儿们告状：“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爸。”
“昨天晚上就这样，不知道抽什么风，看啥都来气，在他跟前说啥、做啥都不对。”
“这你们要是不过来，气又得朝我一个人发，我活得就是个出气筒！”
黄家大姐夫跟大姐黄清清一块儿回来的，现在就在外边坐着呢。
听自己妈说这话，黄清清顿觉丢人，起身扯着她妈：“妈，你瞎说啥呢这么多人呢还说气话。”
多大岁数了还整这景，有没有点深沉了。
黄母又不是听不出来好赖话，自己闺女没能耐说亲爸倒是有能耐说她这个亲妈来。
这是嫌她说话嗓门大丢人了啊，看到大女儿眼里的埋怨，黄母这颗心啊……
“我是为了谁？你也就会跟我厉害。”她捶着心口，“你们都能跟我能耐。”
“行，我管谁都不对，谁我也管不了，以后有啥事你们也少跟我说，少跟我哭来。”
“妈，你看看你，这咋还说说话说急眼了。”黄霞霞朝自己大姐使了个眼神，也过来拉黄母来。
她俩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听她们妈大上午的找上门，说她们爸昨晚上连夜回来了。
人‘疯’了。
自己出差之前说过的话不承认了，说啥也不算数了，还瞪眼看不上人家火柴厂的小伙子了。
姐俩一听，可不就坐不住了嘛，这赶紧紧赶慢赶的过来了，围在床前等着老父亲醒。
结果人刚睡醒，还没说两句话呢，老两口还吵吵起来了。
黄霞霞全指着她妈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呢，她妈要是一急眼撒手不管她了，那哪行！
“爸，你倒是也说句话啊，昨晚上到底咋地了你给妈气这样。”
把黄母摁到凳子上坐下来，黄霞霞语带埋怨：“你都不知道，妈上午去找我和我姐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一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哭一宿。”
黄父烦得不行：“多大点事还把你们给闹来了，得了，少操心娘家事儿，这都几点了，赶紧回去吧。”
俩闺女一人得管一大家子呢，咋这么欠儿，婆家事都管不过来呢还回来操心上娘家事儿了。
黄霞霞摸不准情况可不敢走：“爸，你先说说你和妈到底是因为啥干架啊？”
“妈说是因为小妹和小包的事儿，说你不乐意招小包当女婿了，反悔了，现在横竖看不上小包说人家是花心大萝卜了。”
黄父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黄霞霞心下微沉：“爸，你可不能这么坑我，当初我给小妹和小包拉线的时候，你可是赞成的。”
“上次小妹虽然闹得有点过份，可人家小包后来也说了，说就相中咱橙橙了。”
“他就喜欢有点脾气的，要是个软柿子他还瞧不上呢，你听听，这都铁了心的要给你当女婿呢，你咋还变卦了？”
黄父看着自己二女儿，表情微妙：“霞霞，我变不变卦不重要，问题是，这事儿你和橙橙说了吗？”
……那肯定没说啊。
黄霞霞气短：“就橙橙那狗脾气，爸你也知道，我哪敢跟她说啊。”
“我也不知道咋说，我要是说因为她给人家小包面子撅了，她姐夫在供销社难做，她肯定又得说我是想拿她换她姐夫的前途。”
“那丫头现在就跟炸药包似的，一碰就炸，一句话说不对就能想偏了。”
她是真不知道该咋劝了，好像咋劝在黄橙橙看来，都是她这个二姐要给亲妹妹论斤卖了一样。
反正她是在小妹心里落不下好了，在婆家人心里也没讨到好。
两边都落埋怨，折腾一圈，里外不是人。
黄霞霞委屈：“爸，我这就等着你回来给我做主呢，你可不能变卦。”
“你要是变卦了我更里外不是人了，本来我那群姑姐们现在对我就冷嘲热讽的，说我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小姑子埋怨我有好事不想着她想着自己亲妹妹，现在活该鸡飞蛋打。”
“我这都落多少埋怨了，你要是再反悔了，小妹和小包的事儿彻底成不了了，那我日子还咋过啊？”
黄父被她吵得头疼，合着现在还赖上他了？
说一千道一万，二女儿当初之所以选择把条件好的相亲对象给小女儿介绍。
不还是因为有私心。
现在往好听了说，反倒还成好心办坏事了，他都不稀得拆穿她。
黄父摆摆手：“行了，就你委屈，被逼着嫁个花心肠的橙橙就不委屈？”
没想到自己爸竟然会向着自己小妹说话。
黄霞霞哭声明显一顿，这一卡壳，在安静的屋内突兀得有些滑稽。
黄父简直没眼看：“你要是实在委屈，那就离婚，少拿你妹说事儿。”
“你妹人家有对象，谈得好好的，我和你妈又不是没帮你做过努力。”
“橙橙自己没看上那个小包，小包自己个儿也不争气，你还想让我和你妈咋帮你？”
“给橙橙绑起来包办婚姻，赶紧办酒席扔包家去？那不更完犊子，结亲不成反结仇了。”
他也不是不心疼二闺女，话锋一转就给二闺女指了条明路。
“你小姑子看样子不挺喜欢小包的嘛，她喜欢让她上啊，你在中间拦着当坏人干啥？”
“到时候就看她自己有没有能耐，事成或是不成和咱们也不发生关系。”
“梯子都给她了，她要是再回头埋怨你，那就是你婆家人不讲道理，爸能替你出头找她们去。”
“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小包要是看不上你小姑子，她们往死了逼你也没用。”
这话就有点一语双关的意味了。
小包看不上她小姑子，那外人怎么逼都没用。
相应的，橙橙要是看不上小包，那她们怎么逼怎么撮合不也一样没用？
黄霞霞听出黄父话里的意思，脸色难看：“爸，你咋地了？”
“不是你以前说的，年轻姑娘啥也不懂，容易挨骗，还得听老一辈的安排嘛。”
“咋你安排完我和我姐，到小妹这你啥也不管反倒随着小妹心意来了。”
“小包家多好的条件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家啊，你咋……”
“够了。”黄父被二闺女问得拉不下脸，“你喊啥，你当初要是也像你小妹主意这么正，那老子也不管你。”
这纯属是在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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