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花儿一脸狐疑：“你啥意思？”
沈草儿：“姐，你忘了我之前答应过你，要给你介绍个城里吃供应粮的对象？”
这事儿沈花儿倒是没忘，只不过沈草儿说话向来都跟放屁似的。
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能不能办成还两说呢。
看出沈花儿眼里的怀疑，沈草儿也知道自己这个姐不信任自己。
就像沈花儿了解她一样，她也同样了解沈花儿。
有时候，和沈花儿就不能只说好话，什么姐妹感情啊、真心为对方考虑啊……说这些花里胡哨的都没有用。
沈草儿：“周玲玲你还记得吧？我男人的前小姨子。”
“她未婚先孕，男方妈不让她这样丢人现眼的女人进门。”
“当儿子的又闹着想娶周玲玲，我和男方妈关系好又和周玲玲有仇，所以我就想把你找来，让男方妈逼着她儿子娶你。”
“反正不能让周玲玲如愿了，周玲玲想靠着肚子嫁进门，没门！”
沈草儿自顾自编着瞎话，可沈花儿不知道实情啊。
她不知道周玲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唐守礼的，根本没有蹦高想娶周玲玲的野男人。
也不知道唐守礼早就不要沈草儿了，沈草儿又遇人不淑嫁了新男人。
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去唐家借粮食，唐守礼护着周玲玲，嫌弃沈草儿不孝顺要和沈草儿离婚那一茬儿上。
所以沈草儿一说和周玲玲有仇，沈花儿立马就信了。
试想一下，要是她未来丈夫有个周玲玲那样不安分的前小姨子。
赖在她家白吃白喝，她丈夫还把人护着供着，换她，她也和这样的前小姨子有仇啊。
自觉想通了这里边的关窍，沈花儿这才放下了心。
她就知道，沈草儿才不会那么好心，特意回乡下要给她牵线让她嫁城里人。
这是相比起让周玲玲得意，沈草儿更愿意便宜她这个姐啊。
啧啧，果然是沈草儿，损人不利己。
沈花儿：“所以你想让我嫁周玲玲对象？”
沈草儿没好气：“对，路都给你铺好了，男方妈现在被儿子气够呛，都放出话说只要不让周玲玲当她儿媳妇，她儿媳妇是城里姑娘还是乡下姑娘她都不管了。”
“这也就是我和她关系好，能说上话，才能便宜你去，但凡我认识别的年轻姑娘，我都不回去找你。”
这话难听，可越难听、沈草儿说得越不情愿。
沈花儿就越放心。
她哼哼两声：“那男方不挑我，我还挑他呢，他都给周玲玲肚子搞大了，我个黄花大闺女凭啥嫁这样的流氓？”
沈草儿瞎话是越编越顺口：“你说凭啥？”
“就凭人家有城里户口，凭人家有正经工作单位不用下地干活，你嫁过去不用累死累活的挣工分。”
“凭人家爸妈有底子，不然你觉得就周玲玲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能相中个穷小子？”
“你就笨理合计，能让周玲玲要死要活嫁过去的人家，那得是啥样的人家。”
沈花儿直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周玲玲的时候。
周玲玲一副资本家做派，自己浑身上下有套好衣服都了不得了。
周玲玲竟然连睡觉都有专门的衣服。
出门还能又换一套，吃的东西也是挑挑拣拣的，一张脸又细腻又白，离得近了还能闻见香味。
她永远记得周玲玲当时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
从上到下，刮得她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连她那沾满泥土的鞋，踩在地板上，好像都污了周玲玲的眼。
想到当时被轻视的难受，沈花儿着了魔似的也不想让周玲玲好过。
明明周玲玲跟她没什么交集，明明人家也没拿她咋地。
可只要一想到她马上要抢走周玲玲要死要活都求而不得的对象……
沈花儿：“我干。”
沈草儿满眼深意：“这就对了，我是你妹妹，我还能害你吗？”
她拽着沈花儿重新回到边角户门前，抬手就敲门。
“其实我之前没想提前告诉你实情的，谁知道你还反悔要走了。”
“这一次是我想先让男方妈见见你，咋地得人家先满意，才能认可你当儿媳妇不是？”
“丑话我可得先说在前头，人家男方妈见过你要是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你就还哪来的回哪去。”
其实咋可能不满意呢？
依照屋里人的情况，是个女的就能满意。
只不过骗人都骗了九十九步了，也不差这一步了。
沈花儿要是更配合，说不准对方给出的‘彩礼钱’还能更高呢。
沈花儿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沈草儿带她过来不是为了要债。
而是想偷偷摸摸让人相看她。
满意的话还好，不满意的话直接撵她走啊。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还说啥要完债就带我去国营饭店吃好的。”
“我看是要完债，人家要是没相中我，你就要给我吃闭门羹吧。”
见沈草儿不理她，只自顾自敲门。
沈花儿又想找茬了：“你既然说条件好，那咋住这儿？”
“这地方和唐家比可差远了，周玲玲能看上这样的人家？你别又是骗我。”
沈草儿眼皮一跳，圆话道：“你懂啥，财不露富知不知道？”
“要不是有周玲玲先把人家家底打听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原来人家家里那么富啊。”
“你别看住的地方像是不好，可越是这样，才越不引人注意呢，不然让外人一眼红一举报……”
这倒是。
听着沈草儿的解释，沈花儿点点头：“越穷越光荣嘛，我懂，这咋没人开门？”
为啥没人开门，当然是里边兵荒马乱的藏傻儿子呢。
不过这话沈草儿不能直说，她小声说：“可能以为咱是周玲玲呢。”
“你是不知道，周玲玲老上门来闹来。”
她边说，边对着屋里喊了一句：“婶子，是我，草儿，我带我姐来了！”
门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人从里边打开。
逼仄的房屋内一个细眉细眼看起来有些刻薄的婶子对着两人露出个笑。
“我这刚才睡太死了，没听着敲门声，别在这儿干站着了，快进来，就当自己家。”
说话间，她视线一直在沈花儿身上打转。
估量的眼神，看得沈花儿不自觉心底发毛。
“姐，快进屋，你别忘了咱俩是来干啥的。”
一句提醒，到底催着沈花儿下定了决心。
想到在村里只想给自己找个老实乡下人嫁了的爹娘，再想到周玲玲当初对着她时的轻蔑、趾高气扬。
咬咬牙，沈花儿笑容灿烂：“婶子，我是草儿她姐，你叫我花儿就行。”
“诶呦，这模样长得是像花儿，快来，正好婶子洗了水果，想吃什么自己拿。”
看着沈花儿的背影逐渐被昏暗的屋子吞噬，沈草儿也跟着进了屋，反手带上了门……
一开始几人聊得还挺好，沈花儿能感觉到男方妈对自己的满意。
得意的给了自己妹妹一个眼神，换来自己妹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不知道自己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的傻样取悦了沈草儿，沈花儿只觉得沈草儿笑得奇奇怪怪的。
好像捡着了什么乐子似的。
她心里不安，局促地问男方妈：“婶子，我想上茅房……”
话落，就看见对方表情有些嫌弃，沈花儿声音低了下去。
“花儿啊，咱们管茅房叫厕所，以后你可得改咯，不然等你嫁过来之后，我领你这个当儿媳妇的出去，多掉价。”
男方妈虽然说话刻薄，可认可了沈花儿当儿媳的态度却是表达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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