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草儿忍着疼听着婆婆骂，她不是没想过求救。
跟爹娘求救的时候，只求来一张谅解书。
然后就说以后就当没有她这个闺女。
不管她怎么哭可怜怎么说，爹娘走之前都没再回头瞧她一眼。
她也想说自己其实也是受害者，可说了又怎么样？
她回不去娘家也回不去唐家，说完怕是要连最后的去处都给得罪了，她就真得在城里要饭了。
耳朵又被狠狠拧了一下，沈草儿疼得直吸气：“妈，我也没想到我另外两个妹妹能跟来把事儿给搅和了。”
“不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你什么你？！”别说机会了，沈草儿婆婆只想给她一个嘴巴子，“现在你家里所有姊妹都知道你是啥样人了，你还能往哪个身上打主意？”
“你要是不骗你自家亲姐妹，想着回村骗和你啥关系都没有的乡下姑娘，那你趁早有多远死多远。”
她是想挣彩礼钱，可她也怕真背上买卖妇女的罪啊。
这回‘被卖’的是儿媳亲姐，她去了还能狡辩两句说是想给亲家姐姐挑个好亲事，没想到整岔了。
可要是换成和沈草儿八竿子打不着的村里姑娘，她还咋狡辩？
那不就坐实拐骗买卖了嘛！
她揪着沈草儿的耳朵：“你自己找死别连累我和大山，我告诉你这事现在就到此为止，打住咯！”
“以后咱也不给人牵线，也不挣那钱了。”
想到刚才出了派出所被傻子妈要死要活抢走的三百块钱，沈草儿婆婆说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三百块钱啊。
本来都能到她手里了，谁知道沈草儿两个妹妹不是吃素的，直接把事给搅和黄了。
正说着话，她也把沈草儿拖到了家楼下。
本来十来分钟的路程，因为沈草儿的磨叽，愣是走了半个多点。
沈草儿婆婆心里烦，也不在意别人眼光，骂骂咧咧刚要赶着沈草儿上楼。
就听后边有人扯个脖子喊了她一嗓子。
纳闷回头，身后撵过来的正是之前和她闹得不欢而散的傻子妈。
“你咋来了？”
“你说我咋来了？！”傻子妈喘着粗气，手里忙忙叨叨的就开始解挂在胳膊上的兜子。
“这啥啊？”沈草儿婆婆皱眉看她，“天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要给我送东西？”
“对，给你送东西。”傻子妈咬牙切齿，解开兜子后俩手抻着兜子还抖了抖。
“你要送啥……啊！”
话刚问到一半，迎面劈头盖脸就被傻子妈倒了一兜子的烂菜叶子。
“你疯啦？！”这可是她刚洗的衣服！才上身还没祸祸两天呢，全让烂菜叶子给沾埋汰了。
沈草儿婆婆一边叫唤一边拍衣服，间隙还推了沈草儿一把，骂她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她都被人祸祸成这样了沈草儿个当儿媳妇的都没说帮她挡一下或是给她出出头。
“你不用捅咕她！”抖抖兜子里剩下的烂菜叶子，傻子妈一点不带‘藏私’的。
直接趁沈草儿不注意，扬手就把剩下的烂菜叶子全‘泼’沈草儿脸上了！
沈草儿没防备她还能给自己一下，整个人都傻了，感受到烂菜叶子粘腻的恶心感从脸上滑落。
刺耳的尖叫声‘拔地而起’！
有人看不下去过来帮着沈草儿婆媳拦人，问傻子妈是谁，多大仇怨至于追到人家楼根底下甩烂菜叶子。
知道这是沈草儿婆媳俩的地盘，傻子妈也不傻，刚出完两口恶气她也知道见好就收。
把手里脏兮兮的兜子一扔，她反倒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起了大腿。
哭得比沈草儿婆媳俩加一块儿都惨，惨到什么地步呢？
就好像老来得子结果发现得的这个是个傻子，然后傻子还死了。
她现在就是这么个心情，所以也算是哭出来真情实感了。
当然，她的傻儿子死倒是没死，只不过现在的处境……还不如死了呢。
“我的儿子哟！我命苦啊！你们别拉我，让我一头碰死了吧！”
沈草儿婆婆对上她这不要脸的样儿，气得手都哆嗦：“你还好意思嚎上了，啊？你烂菜叶子倒了我一身，这时候好意思咧咧了。”
“你给我起来！装啥装？你还要碰死？来，都起开，谁也别拦着她，我看看她咋死！”
傻子妈咧个嘴：“活不起了哟，这是不把我逼死不甘心哟！”
“大家伙儿快给我评评理，这是你们邻居吧？你们有这样道德败坏的邻居都丢你们筒子楼的脸哟！”
也不用旁边人询问到底是咋回事。
她自己边嚎边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在她的口述里，她成了含辛茹苦把智力有缺陷的儿子拉拔大的英雄母亲。
孩子大了，总得结婚，她也没啥挑的，就想挑个本本分分的，能照顾一下她儿子，心好，她百年之后不能给她儿子撒开手不管的姑娘就行。
哪怕姑娘家穷，姑娘没有城里户口，甚至姑娘身体残疾，只要脑子不残疾她都不挑。
沈草儿婆婆大着嗓门在旁边拆台：“你放屁，你当初眼光可高了，你说要年轻好看好生养，瞅着脑子还要灵的小姑娘！”
傻子妈抹着眼泪：“有那样的当然最好，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儿子有缺陷，我咋可能真奢求找个那么好的姑娘。”
“反正我当时就是想给我儿子找个媳妇，我和她走得近，我就把这事儿跟她唠了。”
傻子妈指着沈草儿婆婆，恨得咬牙切齿的：“她当时听完没过两天就去找我，说能帮着牵线，给我儿子介绍个乡下媳妇。”
“我得了她的准话，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可再高兴咱也知道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儿，我就问她，是不是那姑娘也有啥缺陷。”
“她跟我说没有，说是她新儿媳妇的亲姐姐，就是家里穷，彩礼得要多一点。”
“有她这句话，你们说我还有啥不放心的？这是认识的人给介绍的，介绍的还是自己儿媳妇的亲姐姐。”
“可谁承想……”
旁边人完全被傻子妈带入到了故事里，一个个听得别提多认真了。
有人顺着问：“谁承想啥？”
傻子妈呜呜咽咽：“谁承想她们婆媳俩不做人，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俩说的那回事！”
“她儿媳的姐姐压根就不是自愿的，是被她儿媳骗进城骗到我家的。”
“她们压根没告诉人家姑娘我儿子智力有缺陷，人家过来是拿我儿子当正常人相的对象。”
“那这事咋可能瞒得住，人家姑娘发现实情后扭头就要走。”
傻子妈指向脸色苍白的沈草儿：“结果她倒好，看见她姐要走了，这事眼瞅着成不了了。”
“竟是拉着我要给人绑起来，要让生米煮成熟饭，给人扣在我家！”
周围人越聚越多，听到这齐齐发出惊呼。
沈草儿摇摇欲坠：“你瞎说，明明是你要给我姐绑你家……”
“我图啥？”傻子妈咄咄逼人，“我既然都能花大彩礼了，我为啥不找个自愿的？”
“我逼你姐干啥？她要是不愿意以后遭罪的不还是我儿子？”
别说，把沈草儿的话和傻子妈的话摆一块儿，还真是傻子妈的话听起来更合理一点。
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沈草儿尖叫一声就要转身往楼道里跑。
“拦住她！大家帮我拦着她！她不能干了坏事就跑啊，我是真活不下去了，大家行行好帮我拦着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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