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小孙女聪明，可这种‘现眼’的事儿，她小孙女且琢磨不明白呢。
老太太自己带入了一下：“我要是沈有粮他们，我保准得回村里显摆显摆。”
“你是不知道，自从宋大妮嫁进城后，且有那小年轻笑话沈有富说他娘抛下他去过好日子去了。”
“我要是沈有富啊我现在立马回村嘚瑟去，当初谁笑话我娘给我扔了跑了，现在我就站谁家门口扯个嗓子说我娘接我进城过好日子去了。”
沈锦想想，觉得还挺爽的：“那他们肯定回村显摆啊。”
有这样的前提在，她奶还有啥可纠结的，铁定回村啊。
却不想蔡老太听完话锋陡然一转：“也不一定，我刚才为啥说这里边门道多，就是因为这个。”
“回村他们争得是面子，可要是不回村……”老太太笑得意味深长，“那争得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了。”
她小孙女或许能料准人性的善恶，可人能有多贪，她小孙女想象不到。
就像小孙女说她儿子似的，因为儿子不是宋大妮那样的人，所以压根不会想到宋大妮还能那么自私自利。
连亲生娃子都能利用。
这个道理，在蔡老太看来，用在她小孙女身上同样适用。
因为她小孙女从不会算计这些蝇头小利，所以她小孙女绝料不准沈有粮他们现在能掉价到什么地步。
可她是从最‘掉价’最没有自尊的时候走过来的，所以沈有粮他们的想法，她还是能摸透一二。
蔡老太：“五五开吧，两个可能，要么回村显摆，要么死皮赖脸去到方家占便宜去，我是实在押不准他们会走哪条路了。”
“或许两条路都能走，啧，整得我都想跟他们走了。”
这么大的热闹，不亲眼看看心里头啊抓心挠肝的。
沈锦则是听得一脸懵：“奶，什么叫不回村争得就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你说他们有可能直接去方家占便宜去……嘶，他们总不能这么快就开始抢方家东西吧？”
土匪进村啊？
方家人也不能干啊。
本来同意宋大妮招这群人回家已经是捏着鼻子了。
要是上来就开始抢东西，那不得撕破脸啊？
蔡老太笑着摸摸小孙女的头发，转头看向窗外，意有所指：“这抢东西啊，也有既不要脸又要脸的法子……”
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她希望她小孙女这辈子都不要再接触。
以前沈家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够恶心人了，好在都过去了。
她小孙女就应该一直往上走，离李爱兰她们那样的极品越远越好……
沈锦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她只是纳闷的复述了一遍——
“既要脸，又不要脸？”
那怎么抢？
……
“娘，我看这衣服就挺好，正好我从乡下来的匆忙没准备换洗衣服，凑合穿这个就行。”
方家。
李爱兰明显选的是蔡老太嘴里‘实实在在占便宜’的那条路。
她不准备回村里显摆去。
她也没人能显摆，知青点的知青和她关系都不好。
而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现在哪怕进了城，这种程度的日子‘好过’，放在本就是从城里来的知青们面前。
也算不上‘好过’。
没人羡慕她，她要是舞到人家跟前去，人家指不定背地里咋笑话她现在嫁了村里人眼皮子都跟着浅了呢。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现在就跟宋大妮跟前的鸡犬似的。
村子里谁不知道谁啊，与其回去让知青笑话，她不如直接搬进方家多占点便宜。
能捞多少是多少。
她捞得起劲儿，先是把自己相中的好衣服拿手里，转头又盯上了方家儿媳新买的小皮鞋。
李爱兰就跟自说自话似的：“诶呀我这鞋来的时候太着急卡破了，正愁没鞋穿呢。”
“我看这鞋就不错，一看就结实，瞅大小和我脚也差不多，我凑合穿这个就行，不用给我找拖鞋。”
她是‘凑合’了，方家儿媳可‘凑合’不了啊！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方家儿媳尖叫一声，整个人就跟疯狗出闸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就把自己衣服和鞋抢了回来。
李爱兰好悬没被她扯摔了。
“娘，你看她啊！她打我！”
方家儿媳：“我啥时候打你了，要不是你自己手脚不干净……”
宋大妮眼睛一抬脸色明显不乐意了：“谁手脚不干净？你就这么说你妯娌？”
“你妯娌特意从乡下赶过来照顾我，都不用你搭把手，不知道给你省了多少事，你占了她这么大的便宜，结果她现在没换着穿的衣服了想跟你借一件穿穿，你个当嫂子的都舍不得借？”
宋大妮脸上就差明着写个‘抠’字了。
方家儿媳气得不行：“谁跟她是妯娌？！”
“她男人跟我男人有血缘关系是亲兄弟咋地？她也配当我妯娌？”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算是让李爱兰抓着把柄了。
李爱兰捂着眼睛就哭到了脸色难看的方正谊面前。
“爹，你看看你大儿媳妇啊，她这么说就是拿我娘宋大妮当外人呢啊。”
“亏得我娘掏心掏肺的拿她当亲儿媳，结果到了人家嘴里，啥也换不来不说，还要往死了嫌弃咱们是乡下来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这是在咱们家里制造阶级矛盾呢，她凭啥瞧不起咱们啊？我是下乡知青扎根到这儿了，我都没说一句嫌弃呢。”
“她凭啥嫌弃？她是因为啥嫌弃？”
李爱兰眼底有恶意一闪而过，遮住翘起的唇角，大帽子张嘴就扣。
“爹，大嫂这个态度，是不是嫌弃我们家里穷，嫌弃我婆家祖上三代都是贫农啊？”
“大嫂看不起我们乡下人，这事我可得出去好好跟人说道说道，看是就我大嫂这样还是别的城里人都这样……”
“够了！”方正谊被宋大妮这个知青儿媳妇吓得冒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以前他以为宋大妮就够胡搅蛮缠的了，可现在见了她儿媳妇，他才明白过来为啥第一次在医院里遇见宋大妮的时候。
宋大妮能因着和儿媳妇干仗气成那样。
是他错了，他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宋大妮。
不光是宋大妮他惹不起，宋大妮这个知青儿媳妇他更惹不起！
再让李爱兰挑唆几句，他们指不定一家子抱团栽了。
方正谊指着自己儿媳妇，满眼疲惫：“老大媳妇，把衣服和鞋借你妯娌。”
谁都知道，这个借就相当于给了。
方家儿媳今天的眼泪就没停过，她抱着自己的东西咬着牙使劲摇头。
方正谊劝她：“先借借急，借出去了等以后爸再补给你。”
宋大妮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忙支使李爱兰：“爱兰，快谢谢你爹，瞧你爹多大方，让你先借妯娌的衣服应急不说，还承诺以后再给你和你大嫂买新的。”
她感慨道：“这好公爹上哪找去啊！”
方正谊呼吸一滞，火气上头：“我啥时候说要给你儿媳妇置办新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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