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瞎讲究，她正常探病，这么多双眼睛当见证，谁也说不出来啥。
其实要让蔡老太说，刘寡妇这纯属是多虑了。
就她奚落沈老头的动静那么大，她就是趁着没人单独来，让人撞见了。
别人都不能传她和沈老头余情未了。
咋传啊，蔡老太还只是背地里喊沈老头老不死的。
刘寡妇虎啊，刘寡妇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不避讳的在堂屋里喊啊！
所有人，只要路过堂屋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也是为啥沈锦看见蔡老太的时候，蔡老太能笑成这样的原因。
没有什么比见证一对儿破鞋反目成仇更让人来得快乐的事儿了。
遥想当年刘寡妇登堂入室的时候这对儿老狗男女有多猖狂。
现在俩人互相吐吐沫的时候就有多招笑。
蔡老太吃瓜吃得贼撑。
心满意足的。
沈锦纳闷：“刘寡妇和老爷子不早不来往了嘛，这是闹哪一出？”
难不成刘寡妇最近午夜梦回想起来当初沈老头是怎么辜负了她那么多年的青春。
气不过。
这时候找后账来了？
她小姑娘家家的不懂感情上面的事，这事蔡老太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老太太咧嘴一笑：“这是个了结，因为谁都知道沈洪林要死了。”
“谁都不愿意沈洪林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了。”
她恨沈洪林恨了半辈子，难不成刘寡妇就不恨？
如果说她是被沈洪林辜负了大半辈子，那么刘寡妇就是被沈洪林耍了大半辈子。
她活到现在，最起码有疆子有念念，有她最疼的小孙女还有一串孝顺孙子。
眼瞅着个个出息，个个成才。
可刘寡妇有什么？
刘寡妇只有大半辈子的自鸣得意，以为拴住了一个男人的心，以为把那男人家里的婆娘踩到泥里去了。
谁都比不上她刘寡妇。
可到了最后，雾散了，人老了，沈洪林抽身了，只有刘寡妇啥都没有。
要不是刘寡妇自己清醒过来，撤得快，知道低头认错求出一条生路。
舍了半条命，求她的一生之敌蔡老太帮忙，帮她从沈家这大泥坑里爬出来。
迅速和王瘸子组了一个家又领养了个小娃子。
要不是这样，刘寡妇死了都没人埋，得被沈老头拖累一辈子。
可就算现在脱了身，不还是被沈老头耽误了大半辈子？
所以怎么可能不恨呢？
怎么可能轻飘飘的，只要不联系事儿就算过去了呢？
怎么可能忍到沈老头死，她都出不了这口恶气呢？
刘寡妇的心理，蔡老太可太懂了。
谁让沈老头辜负的是两个女人的青春，他活该老了遭报应，活该落了难遭落井下石！
正说着话，一道有些尖厉的笑声抽冷子从堂屋里传了出来。
给离得近的沈锦都吓一哆嗦。
下意识转头看向蔡老太，蔡老太朝堂屋那边抬抬下巴，脸上笑意更深。
只要沈老头倒霉、不好过，她老太太就打心底里高兴！
刘寡妇的笑声过于有穿透力了。
嗓子一亮，满院子的人都顿了一下。
大家伙儿下意识放低声音，有的干脆连说到一半的话都不说了，就竖着耳朵听堂屋里的动静。
都不用离近，所有人就能听见刘寡妇的笑声不是强装出来的笑。
能听出来。
就是发自内心的大笑。
刘寡妇：“沈洪林，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这就是报应你知不知道？”
“人要是太坏，心眼子太多，太自私，那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所有人都能听见刘寡妇的奚落声……
“啧啧啧，以前我也是瞎了眼了，还想跟你过日子，还好啊，还好你狼心狗肺给我逼清醒了，到底让我看清楚你是啥样人了。”
“不然我好好的日子不过，给你端屎端尿，你也配？！”
她说完，朝外边猛地一嗓子喊了一声她儿子。
众人就见一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小娃娃晃晃悠悠地跑进了堂屋。
刘寡妇就跟要向沈老头显摆她现在的日子到底有多好似的，拉着小娃娃就到了炕边。
显摆宝贝似的逼着沈老头看。
“看看，这是我儿子，你没能耐，大半辈子给不了我一个娃子，临老临老还得我自己张罗要个娃子，你是真没用，不行事儿……”
屋外。
蔡老太没想到刘寡妇连这种事也挖苦得出口。
没忍住转头噗嗤噗嗤地笑出了声。
有她带头，院子里接二连三的响起喷笑。
一时间整个场子都充满了快乐的氛围。
只除了堂屋里躺在炕上的沈老头，半点都笑不出来。
他自己都没料想到，人老了老了，竟然还能被这么脏一把名声。
被泼这样的脏水，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啊。
哪怕是老头，也受不了这样的攻击啊！
老头就没有自尊，就不要面子的吗？
“你、你……”
刘寡妇啐了他一口：“你什么你，你个老不死的，你就是没用！”
“我现在都怕你死得早！”
“你就应该躺炕上躺它个十来年，想死都死不了，就这么看着你儿孙不孝。”
“看着蔡桂贤晚年过得和你有多天差地别，人家是天，你是地。”
“看着我儿子一天比一天大，我和王瘸子日子过得有多好……”
在刘寡妇看来，沈老头就应该这么活着受折磨。
最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曾经他对不起的，他玩弄、辜负的人日子过得有多好。
而他自己。
就应该这么日复一日的发烂、发臭下去。
所有人都嫌弃他，所有人都远离他，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凄惨收场。
这才是报应。
刘寡妇就跟魔怔了似的，心里畅快，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她对沈老头的诅咒。
她也没完全失去理智，最起码还知道说的时候要捂住自己儿子的耳朵。
伴随着她的咒骂，院里的人逐渐恢复了行动，热闹听够了，总不能耽误眼摸前的事儿不是？
再一个，谁都能看出来刘寡妇顶天了也就这点能耐了，闹不出啥大花样了。
听怨妇骂街，还是单方面的骂街，时间短还行，就当听个热闹。
可时间长了……就没啥听头了。
蔡老太摇摇头，听见灶房那边喊葱不够了。
她索性拎着筐子上自留地拔葱去了。
有人趁机过来和沈锦闲聊，是村里的年轻姑娘，一开始，聊的还只是衣服啊，城里的日子啥样啊。
等多聊几句就露了馅了。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 开始打听上她三哥和四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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