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啥数。”
胡冬菊说的都不是疑问句。
刚才的后账她说翻就翻:“你心里要是有数就稀奇了,村里人刚来的时候,还没说要给有余送派出所呢。”
“老爷子那时候刚诉完苦就要喊你,你以为他为啥挑那个时候喊你?”
“那不就是想借着最让人同情的时候,想当着村里人的面逼你答应接手照顾他嘛。”
“有余对他不好,大哥大嫂压根找不着人影,疆子那边老爷子没脸让人家给养老,你说说,家里还剩谁了?”
“老爷子还能指望谁了?他不把主意打到你头上那都稀奇了。”
“我当时要不是突然出声给老爷子话头岔过去了,现在这烫手山芋八成已经被村里人劝着让咱俩给接过来了。”
胡冬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恍然大悟的沈三河。
这么大个脑袋,咋就一点不装事儿呢?
胡冬菊:“还有刚才,老爷子让你去找老支书你就去找老支书,你也不想想给人找来了之后咋办!”
“老爷子当时都铁了心的要给沈有余送派出所去了,老支书一个外人,本来就不乐意掺和咱们家的破事,你非得让人家硬着头皮掺和,你说他是能听老爷子的还是能劝老爷子?”
沈三河嘴硬:“肯定能劝啊!老支书一直以来都是劝和。”
当然,他嘴硬归嘴硬,可心里也清楚,老支书要是实在劝不动老爷子,那肯定就是听老爷子的。
毕竟不是人家家里的大孙子,老爷子个亲爷爷都狠得下心,老支书有啥可舍不得的。
看他底气越来越弱到最后垂个大脑袋不说话了。
胡冬菊伸手拍了他脑门一下。
咬牙切齿的:“你反正长点心吧,有余那头儿是打死不能往派出所送的,他走了,倒霉的是咱俩,这点你记住了。”
“再生气他虐待老爷子,你也不能真给人收拾跑了,你个当三叔的最好拿捏好一个度。”
沈三河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只不住点头:“知道了。”
“还是我媳妇想的全面,不然我今晚上准打那小畜生一顿。”
不耐烦听他说这个。
反正该交代的胡冬菊自认自己都交代好了,剩下的,她男人现在心里也应该有数了。
看了眼堂屋,胡冬菊说:“那我先回去了,省得大半天不回去老爷子再以为我也不稀得管他。”
做样子嘛,还是要做足的。
“你就记着咱俩的分工,你负责卖波好稳住沈有余,有他在,咱俩包袱就少。”
“我负责老爷子那边,保准能让他彻底打消了给沈有余送派出所的念头。”
听到这儿。
沈三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啊,冬菊,你快跟我说说,你刚才是咋让我爹打消念头改主意的?”
“我爹都犟成啥样了,我还以为他高低不能放过有余那小子呢,结果你就过去说了几句话。”
“老爷子就改口了?!”
沈三河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稀奇。
他爹是啥样人他还不知道?心里定了的事儿那就没变过。
甭管这回是真发了狠还是火气上头不管不顾了,他说要给有余送派出所去,沈三河就没想过靠着他们能给劝回来。
不然他当时也不能觉得麻爪要去找老支书搬救兵去。
却不想她媳妇几句话的工夫,直接说得老爷子改主意了。
简直神了!
沈三河压低声音:“媳妇,你到底说啥了?”
“难不成你是跟老爷子保证了,说要是不给有余送派出所去,以后咱就搭把手帮着照顾老爷子?”
除了利诱,沈三河想不出还有啥别的法子。
毕竟当时就连说这事闹大了容易让村里人笑话,老爷子听了都不当回事儿呢。
面子都不顾了,要是正经的劝,咋可能劝得动。
没想到他还纠结这个。
胡冬菊摇头失笑:“我啥也没保证,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吃亏的事儿我是一点不带沾的。”
沈三河纳闷:“那你咋说动的老爷子?老爷子可是连村里人咋看都不顾了。”
胡冬菊嗤了一声:“但凡是个人,就不可能没有一点顾忌。”
“老爷子不怕村里人咋看他,说明他的弱点不在外人身上。”
不在外人身上?
沈三河在心里叨咕了一遍。
“不在意外人,那是在意……”
好似想到了啥,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捂着嘴:“你是说……你给老太太搬出来了?”
胡冬菊含笑点头,算他没傻透腔。
她解释:“老爷子不怕让村里人笑话,可他未必不怕在蔡姨面前丢人。”
“说句矫情话,老爷子到了这份上,脸面全没了,他最想要的就是能在蔡姨跟前争口气,翻一盘,保留最后的体面。”
虽然这个体面一点都不‘体面’,但是哪怕是自欺欺人,老爷子也不愿意再挨蔡老太的笑话了。
给沈老头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胡冬菊心里清楚,沈老头这人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
对于沈老头来说,现在他和蔡老太俩人的地位对调,已经够让他心里难受的了。
看着以前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丑老婆子现在这么风光。
就算明知道俩人现在已经撕破脸,他也想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别这么狼狈。
以前丢的那些脸,属于是被迫丢的。
沈老头想争口气都有心无力。
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主动权在他身上,他只有有心,就有让自己不丢脸,甚至是找回些脸的‘能力’。
怎么说呢?
胡冬菊简单概括:“我跟老爷子说,与其让蔡姨下次回来听说了这件事,笑话他,觉得连他孙子都不待见他。”
“莫不如干脆不承认有这事儿,就说这事是个误会,村里人看错了瞎传的,既能保住面子,又能靠着这个‘把柄’拿捏住有余。”
“让有余心虚,因为怕老爷子旧事重提再给他送派出所去,有余从今往后就得尽心尽力的照顾老爷子。”
“到时候等蔡姨一回来,听说的笑话只是误会,老爷子自己都不承认,而实打实看到的,却是有余在尽心尽力的照顾老爷子。”
“我就跟老爷子说,说这么一想,风不风光?论比子孙孝顺,他沈洪林在蔡桂贤面前一点不带虚的。”
胡冬菊笑意加深:“老爷子又不傻,这么一想,哪还能再吵吵说要给有余送派出所去。”
“给人送去了只能出一时的气,还要被自己最想‘掰手腕’的老妻笑话不知道多长时间。”
“落个晚景凄凉子孙不孝的落魄样儿。”
“可只要放过有余这一次,哪怕是装的,为了洗清自己要杀自己亲爷爷的名声,有余都能在所有人跟前装出个孝顺样。”
“最后受益的、被孝顺的、让人羡慕的、争口气的不还是老爷子自己?”
胡冬菊轻轻用手指关节敲了下手里的盆。
得意非常:“我这么一说,这事儿不就成了?哪至于像你想的那么费劲,还要给老支书请回来丢人现眼。”
沈三河都不知道该咋夸自己媳妇好了。
他就说他媳妇这脑子不管到了啥时候,都够用!
就单单靠着几句话,都不用像他想的承诺啥,就给老爷子说动了……
“牛,真牛。”
他与有荣焉,激动得使劲搓了下自己媳妇的脸蛋子。
沈三河:“让我想想,你这是不是就叫一石二鸟?”
“既稳住了老爷子,让老爷子松口放过有余,又逼得有余今后不得不争表现,不得不给老爷子伺候好了。”
“这么一来,咱俩更是一把手都不用搭了,不仅躲了清闲,还能让有余对咱俩感恩戴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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