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宏振抢到喝的，嘴也不闲着：“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小雪要是睡着了她能出来啊？”
看了眼醉醺醺的父亲，庞雪心里无奈：“我是听着外边有动静，反正也没睡呢就干脆出来看看。”
“爸，你今天咋喝这么多啊？”
“不多。”庞宏振应该是真渴了，一句话含含糊糊刚说完碗里的鸡蛋水已经被他喝见了底。
庄瑛烦他烦的不行：“好了，别喝了，你是牛啊咣咣咣的灌，仔细一会儿再呛着了。”
庞宏振：“咳咳……”
“看我说啥来着？”庄瑛指挥二女儿去捂自己丈夫嘴，“小雪你快给你爸嘴捂上让他小点声咳嗽。”
“越不好出动静他越作怪！好话说八百遍也不听，说不让喝酒非得喝，说不让出动静属他最能出动静。”
小声的，咬牙切齿的絮絮叨叨，给庞宏振听得脑仁都疼。
不用闺女动手，庞宏振自己就能给嘴捂严实，他小声辩解道：“我这不是没注意嘛。”
“而且这次喝酒喝的也不是啥没有用的酒，你都不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你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的……”
“好了好了。”庄瑛打断他，“不关心你那些蝇营狗苟的事儿，回家了也别说这些没有用的，都几点了，赶紧洗洗睡觉得了。”
一肚子的话被堵在喉咙口。
庞宏振虽说跟外边人厉害可对上自己家里人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被媳妇骂的这么难听也只是缩缩脖子苦笑一下。
其实他媳妇以前不这样，挺好性子一人。
可自从儿子没了孙子不说话了，儿媳妇又有点魔魔怔怔了之后，他媳妇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大。
现在二闺女又不省心，被个乡下穷小子迷了眼……
庞宏振干脆也不等明天找闺女谈话了，直接示意闺女在自己跟前坐下。
他抹了把脸，语重心长：“小雪，你跟爸撂句实话，就乡下那小子，你到底是咋想的？”
“真准备为了他不管爸妈了？就因为爸妈让他倒插门，你就气到天天晚上不睡觉和咱俩抗议？”
“爸，我没想着为了秦浩不管你和妈，也不是和你俩赌气抗议，我没那么大气性……但倒插门这事儿肯定不行，秦浩爸走的早，他家就他这一个孩子。”
“他要是入赘，他爸晚上都得上来找他。”
庞宏振头疼：“我不是非得逼他入赘，可你看看，他除了入赘有点用之外，他还有啥？”
“他配得上你吗？你也说他爸没的早，他家里就他一个孩子连个帮衬的都没有。”
“小雪，咱先不论那乡下小子人品咋样，就说他条件，你要是给我找个他那样条件的姑爷，你爸我在厂里不定能让人搁背后笑话成啥样呢。”
“你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啥非得往乡下钻，你是会下地啊还是会养猪啊？”
庄瑛觉得自己丈夫这话说的没毛病：“小雪，你也别嫌你爸说话难听，他这是话糙理不糙。”
“你现在年轻，正是有情饮水饱的年纪，觉得只要对方人品好，你跟他在一块儿高兴，你就想跟他搁一起。”
“可你也不往长远了想想，假如你俩结婚了，你们要怎么过日子？日子可不是诗，日子是菜米油盐是鸡毛蒜皮。”
“你在家里，咱家再不济没让你吃过苦，我和你爸不说多金贵的供你，至少没委屈过你……”
这些话，这段日子庞宏振夫妻俩翻来覆去的说，庞雪都要听出茧子了。
“爸妈，你们说的我都懂，可结婚不能光看条件。”
庄瑛眼神一厉：“不看条件看什么？看你最看重的人品？”
光是用嘴说还不解气，她起身直接用手指头戳闺女脑壳。
“是我给你养的太单纯了，让你觉得相对象只要相对方一个人就好。”
庞雪捂着脑门：“那不然呢？我要和他结婚我不相他一个，我还相一群啊？”
“你是不是又要给我介绍你们看得上的男同志让我相亲去？”
“我不去！我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样我成啥人了？”
庄瑛被自己的傻闺女气得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她压着声音：“我不是想逼你跟别人相亲，我是说你要是相对象，准备和人家结婚，那你就不能只是单单相对方一个人。”
“你还得相看相看他家里人啥样，都是啥样人，人品好不好，容不容易相处。”
这是正章！
庞宏振‘诶’了一声：“就听你妈的，你妈还能害你咋地？”
“其实我一开始听你说那乡下小子爸走的早，是被他妈拉扯大的，还是独苗苗，我心里就一个咯噔。”
“我可跟你说，我见过不少这样的，那妈护儿子就跟护眼珠子似的，拿儿媳妇都当敌人，恨不得小两口睡觉都挤小两口中间去。”
“晚上在外边听墙根子，夫妻俩要是不早早睡觉立马敲窗户骂儿媳妇是狐狸精，说儿媳妇勾着她儿子不睡觉是糟践他儿子身体呢。”
庄瑛瞪了他一眼：“咳，你说话有点把门的！”
庞宏振：“我这说的都是真事，得跟咱闺女说清楚，不然这傻姑娘一天啥也不知道。”
庞雪因着他爸的话一张脸微微泛红：“爸，你别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人家，像话吗？”
“我见过秦浩他妈，人家可讲理了，压根不是这样人。”
庞宏振却是一点不信自己闺女说的话：“装好人谁不会啊？”
“你还没嫁她儿子呢，她就是再瞧不上你，就冲着你这条件，她也能装一装良善人啊。”
“多少婆婆是结婚之后和儿媳妇变脸的，你要是结婚之前不仔细看明白，那等结了婚翻了脸就晚了。”
庞雪还是坚持：“爸，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样的老婆婆，你别危言耸听了，我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样的婆婆。”
父女俩在这儿梗着脖子，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眼瞅着又要掰扯起来……
这也就是沈小宝不在这儿，不然高低得多句嘴同意庞宏振的话。
咋没有这样老婆婆呢，沈花儿摊上的不就是这样的老婆婆嘛。
只不过沈花儿的事儿之前在仓库吃饭的时候沈小宝没说，不至于跟庞宏振个外人说。
这也让庞宏振错失了一个能拿来让闺女服气的现成例子。
庄瑛被这父女俩吵得好像心里憋了团火：“够了！谁再吵吵就滚出去。”
父女俩霎时间齐齐消音。
庄瑛看着一脸倔的女儿苦口婆心：“小雪，我和你爸不会害你，我俩只会为了你好，像你爸说的那样的婆婆确实有，还不少。”
“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
“尤其像你对象的家庭，最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你只看到了他妈性格好，好像挺讲道理，但妈跟你说句实在话。”
“有些时候，你们没一块儿经历啥事儿，你就看不出一个人的本性。”
“他妈不是疯子，不会见你第一面就让你觉得不愉快，可他妈到底是不是个好人，这一点也不能这么武断的光凭一次见面就下判断。”
看着铁了心要嫁乡下小子的闺女，怕逼太紧再和闺女离了心，庄瑛想了想，退让了一步：“这样吧，你不是觉得他好他妈也好吗？”
“你不是想说服我和你爸同意你俩的事儿吗？”
“那咱们就试试他和他妈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
庞雪莫名有些紧张。
她交握着自己有些发凉的手，小声问：“试试？妈，怎么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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