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淘姐，我们家人一个都不在，你要对我们家有意见，应该到我们家去说。”芽芽环顾了圈人群。
人家笑：“这话怎么当着你们家说。”
知青们无言，难道冲到老聂家对聂海生说：我们知青也想要这个名额，你让一让吗？
芽芽接着说；“当人面不能说的话，背地里也别说，不然就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她顿了顿，“当然，我也是聂家人，现在你们开始说也可以”
其他人都笑了，知青们很尴尬。
不用她说，已经不止一个人在当天晚上热情万分的来到老聂家，添油加醋的把知青说知青大闹生产队。
老聂家倒是没说什么，一来他们还不信知青们能欺负到石头村人头来，二来临近交猪，那才是正经的大事。
人都开没开始烧炕取暖呢，就已经先给猪用混合了黄泥，麦桔搭了个暖棚子。
家底不丰厚的，窗户都是木质的，年久了有的地方都烂了，到处都透风，冬天就用报纸裁成小纸条，打上浆糊，把透风的地方糊上。
好一点的的用塑料布，今年老聂家里里外外的屋子不仅用上了塑料布，连猪圈也没落下。
怕透风猪冷，聂三牛在搭完暖棚后还在上头盖着一层塑料布，上头又结结实实的用乌拉草密密麻麻的码住，再拿石头给压实了，避免被风吹跑。
为了让两头猪够暖和，老聂一家可是费尽心思了，不仅修了猪圈的暖棚，连家里一直放在灶房边上的柴火垛子都挪到了暖棚周围，烧火做饭跑一趟还是小事，主要是为了帮猪圈挡风。
重活都是聂三牛跟聂海生干的，剩下几个小的去搂树叶回来烧炕时都会去割乌拉草。
另外，老聂家还在棚子里混上泥胚子临搭建了个临时灶台，灶台上有排烟的炉筒子，烧起来的时候整个棚子都热乎着，呆久了能出一层薄薄的汗。
灶坑口还准备了两块用来挡灶炕的泥坯，烧火的时候堵上，免得家里的鸡乱跑，把自己烤熟了！
忙活了一年多，终于要交猪了，谁都在借小推车，借绑猪的绳子和兜杆子，遮阳的旧衣服，防雨的塑料布。
生产队先给称重，达标了才往食品站送，毕竟来回得大半天，听说差半两都得回去重新养着。
老聂家天蒙蒙亮就把两头大肥猪扛在推车上，田淑珍，聂三牛，蒋文英和聂海生四个人赶着车。
小孩子们在家里打扫猪圈，完事后飞到大街上眼巴巴的等。
今年是石头村头一回交猪，在村门口等的人还真不少，整个村子的大人几乎全出动去食品站，村子立刻空了不少。
小孩子们在街上碰面了，也都说的是家里交完任务猪后的的吃肉计划，顺便在夸一下自家的猪有多肥，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吹牛逼比赛。
比来比去，大家一致认为是老聂家的猪最肥，推车经过的时候，那一身猪肉都在颤啊颤的。
生产队到食品站，加上翻山越岭过淌，不说推着猪了，就是两手空空走路也要两个多小时，晌午后才能回来。
小孩子很激动，多少都是家长答应了今天交猪后或者从公社买点糖，或者是今晚吃点带荤腥的。
老聂家也差不多，昨天晚上大人都说好了，今天交完猪后吃肉，更进一步的，是聂卫平小声的允诺兄弟姐妹们，今天他给大家做红烧肉。
芽芽把寒假作业放在膝盖上，起初也难以集中精神，做了几道数学题以后渐渐进入了状态。
大胖和大花来了。
自从上回差点被大黄送去给人家煮了之后，大胖收敛了很多。
“有人要来你们家买鸡蛋。”大胖嘎嘎叫，“千万不要卖。”
刚好有人推门进来，芽芽喊了一声淘淘姐。
芽已经收起了寒假作业，打算默写几个穴位图。
“家里大人都不在呢？”淘淘姐往屋里凑了一圈，“芽芽，你们家现在有多少鸡蛋，我们都要。”
“不要卖，不要卖。”大胖嘎嘎叫。
淘淘姐嫌烦的瞪了眼大胖鹅，想踢开，大花快如闪电的啄过去。
“我们家没有鸡蛋。”芽芽说。
“怎么会没有鸡蛋呢，现在那么多鸡，而且你以前不都说鸡每天都下蛋吗？”听见有母鸡咯咯叫后，淘淘姐高兴地说：“一个也行，卖给我吧。”
大黄忽然吠叫，淘淘姐有点后怕的往后退，跟等在门外的男知青对了对眼色，两人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朝外走。
李敬修略过两人溜达进院子。
外面很热闹，代销社有人在哭，当芽芽追问为什么哭的时候，李敬修摇头，表示自己刚才光顾着来老聂家，没停留。
听八卦只听半截真的太难受了，芽芽放下作业奔出。
代销社确实围着很多人，不少人探头朝里面张望。
葛宝泉也在，招呼他们到自己的位置去。
一脸皱纹，头发发灰的老婶子战战兢兢的被一圈人围着，老婶子正用露着棉絮的黑色破棉袄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那么多人，欺负个老奶奶？”芽芽问葛宝泉。
书记指着老太太的脸呵斥，“真是越来越糊涂，还敢偷卖鸡蛋，这是和大队，和整个公社，和公家唱反调！”
老婶子吓得一声都不敢吭，昏花的眼睛时不时的去看柜台上的十几个鸡蛋。
书记扫了圈群众，“同志们，私下卖鸡蛋不允许”
有不少村民眼神游离。
乡下地方今天你借我两个鸡蛋，后天我还你两个，或者悄咪咪拿到城里去卖，卖给供销社，技术员啥的，谁也不是完全就不沾一点边。
来得早的人蹲在树底下跟来得晚的人剧透，为首的就是蹲着的石头村的副队长。
“今天早上我们忽然接到通知要开会，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很少卡在早上开会，等我们到了这里，公社干部们也都来了。
大队支部说最近村里有人私下卖鸡蛋，让我们和知青今天不用上工，还给记工分，挨家挨户的上门假装买鸡蛋，如果谁家要卖鸡蛋就送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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