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瞥见有人就擦干眼泪，瞧着还想再回去一趟。
这再进去一回不得还哭鼻子，芽芽连哄带骗的把人带回亲妈那。
女人输液后瞧着精神点了。
她得回去！
小时候欺负她的那对母女听说人瞎眼了也来了，想抢赔偿款呢。
她还能不知道，一旦赔偿款落那两人手里肯定没影。
对方又不是本地人，据她所知两个人也没有领证，到时候老家七大姑八大姨不还得磋磨死她，拿身份压她！
昨天就有人谈赔偿，她跟那母女两闹得正凶。
芽芽一问对方特征，那不就是嫂子跟妈么。
想知道的事儿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再加上也真的晚了，她也就秉着萍水相逢的客气问了一句：“我带孩子出去吃点饭？”
女人没敢答应，谁能让自己小孩跟个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在外溜达，哪怕对方是个女的也不行啊。
而且她也谨慎着呢，既然是那厨师的家里人，保不齐也有别的心眼子，连孩子都贴在亲妈身边一副哪都不去的模样。
芽芽确实就是客气了一句，人没答应就自己出了医院，随便钻了一家饭馆子解决今天的第二顿饭。
饭馆里有个孩子哭个没完，在医院附近饭馆吃饭的，谁不是有个病人搁医院里躺着，更是各个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孩子妈实在没办法，只能威胁。
“哭哭哭，再哭就把你卖了！”
孩子也不买账，坐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位置又恰好就在芽芽身后，听着如同魔音穿耳。
芽芽扭头，“你这孩子怎么卖？！多少钱一斤。”
孩子立马就安静了，惊恐的立刻站起来依偎着亲妈。
这家主要卖饺子，居然还有京都人比较常吃的干菠菜馅饺子。
京都的菠菜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火焰儿’菠菜，菠菜根比较红，叶比较绿，棵也短，冬天的时候每颗菠菜都有黄色的嫩心。
另一种菠菜叫做伏地菠菜，也叫干菠菜，主要在五月份的时候上市，拿来做芝麻酱拌菠菜，等到菠菜更老的时候很便宜，一大捆野菜两分钱。
买回来把老叶跟根去掉，就留下个杆子，用水一焯做素菜饺子。
北方的菠菜品种大多都是耐寒的高产品种“双城尖叶”这种菠菜可以保持水土肥力，家里的菠菜就是这品种的，大小吃到大倒也喜欢。
芽芽点了份饺子，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
太难吃了，以至于喊服务员结账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还能找得出比这更难吃的饺子吗？”
“有的”服务员贼认真的回答，“对面那家，老板徒弟开的。”
芽芽：“.....”
看她要走，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孩可乐坏了，使劲的朝芽芽的板凳踢了一脚。
芽芽回头对着人笑了，用温柔到发腻的嗓音说：“走啊，跟姐姐走，解决绝对宠你，你想要啥就给啥”
这么一逗，孩子又哭了。
再走出去，外头黑灯瞎火的没个亮地，芽芽随便找了个招待所。
招待所被子不咋干净，睡到半夜直挠，隔天起得特别早。
芽芽出门就直奔昨天小饭馆对面，她倒是要看看徒弟做的能难吃到哪里去！
加上后面这顿自己作的，芽芽整整三顿没吃好饭了。
病房里那位瞎眼老汉则是没吃上饭，有家属给了个干巴巴的馒头也照着啃了。
昨天那一顿闹腾，后来同病房好几个人还劝来着。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家也不是说不养，就当是给钱请了个保姆，谁叫偏偏是瞎了眼呢，这会命更重要。
老汉梗着脖子没答应。
平时瞧人可怜没少伸出援手的病房家属就有些不乐意。
人要到了山穷水尽，那谁见了都能帮一把。
现在也不是二十多年前没吃没喝的时候，给口吃的也不算什么。
可人现在是有退路但不乐意，嘴上饶是什么都不说，心里也不乐意当冤大头了，瞧见人又要拎着暖水瓶这么喝水也没人说个‘别’字。
瞧见芽芽走进来，一屋子的人悄咪咪的看好戏。
芽芽身后跟着个眼科医生。
老汉看不见，知道有人扒拉眼睛只当是医生治病。
“从入院之前的视力，眼压情况，口述病症来说应该是青光眼。只不过甲醇中毒累及到神经以后也会有头痛、眼痛、畏光、流泪，视力严重减退，还可伴有恶心、呕吐等类似青光眼的症状。
青光眼描述的其实就是急性青光眼的特征，像昨天那个患者角膜呈灰绿色，有点放光，所以青光眼的患者眼球看上去发绿。
这个患者眼球结构没有异常或者畸形，但是你看他前房很浅，虹膜又向前隆起来，视网膜跟晶体都增厚，其实就是一种单纯性的小眼球，是一种先天性的疾病，多伴青光眼”
医生说得挺高兴。
先天小眼球也算罕见病了，这几年好像就发现两三例吧，多好的论文啊。
“也就是说，他的失明是因为先天性小眼球伴随青光眼，或许甲醇中毒也是致盲因素之一，但不是主要原因，没错吧”
病床上的老汉认出芽芽声音，文化水平再怎么不高也能听出好赖话，立刻变了神色。
意思是他瞎了还是自己的问题，那厨师不赔钱啦？
“甲醇能溶入水并和眼球组织有特殊亲和力，故中毒后眼球中甲醇含量很高，测一下数值，按甲醇中毒治疗眼睛不对症，他这情况得局麻行右小眼的小梁切除术，早点动手术，情况好的话还能撑个一两年才失明。”
老医生话刚说完，一个输液瓶就这么丢了过来。
护士哎呀呀的叫起来。
患者每天要上皮质激素静推来减少视觉神经的损害，她这正刚给人扎上呢。
随着老汉手背针头拔出带出了一串血珠子。
学医的人对血都有职业病，急诊平时接触大出血多那没办法，平常能不碰别人的血就不碰，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潜在意识。
平时哪怕带了手套，脱了手套以后也要洗手，真是从灵魂深处的排斥啊。
吃这碗饭的宁愿碰臭水沟都不愿意随随便便碰外人的血。
芽芽就搁病床边站着，血飙出来的时候闪身躲开，还不忘拉了一把眼眼科医生。
别看老汉瞎，抓东西还挺准，这会又丢了个暖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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