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头摆宵夜摊的人态度总是最好，而且给的量不计较。
卖饺子的饺子汤免费，卖饭菜的，每回都尽量把饭菜给压实咯。
芽芽买的粥，这家的下饭小菜做得很好，特别是肉类的下饭小菜。
比如砂锅烂糊肉丝黄芽菜，说白了就是白菜炒肉丝。
小摊子讲究成本，白菜梆子最外头的叶子也要，但可以吃得出来是用猪油勾的芡汁。
咸菜也是自家腌制自家炒。
芽芽最喜欢的是酸笋。
肯定不是京都老百姓常吃的东西，挺老板娘说是南方的吃法， 拿麻笋来发酵。
头一回闻的人觉得臭，但吃起来酸酸的开胃。
今儿手术做得久人有点发虚，芽芽拿到粥先吸溜了一口，肚子里一暖和人瞬间就有了力气。
再一掏衣服口袋，三指头宽的破洞.....
摊主便说：“原来是你家的老黄狗，那没事，有空再来付钱也一样”
医院周边人来来去去，就是常客也不怎么认得，但这条家养的黄狗还是面熟的。
头一回靠狗打了担保的芽芽道了谢。
来来往往的医院，她的钱就在大马路上愣是没被捡走。
而且因为低头找得认真，她甚至还捡到一个金戒指，还有一卷越南币。
越南币不值钱，两斤中档肉质的猪肉就得六千多盾。
这两年有酒商在瓶装酒里放越南币当做礼物，老百姓拿来跟袁大头，各种古币收藏着图个乐。
暗处有人在吵架。
大黄直接走到那对夫妻身边趴着不走。
芽芽瞪圆了眼睛。
以前大黄不那么八卦的啊，难道是在家里跟奶奶呆久了。
女方忽然尖锐的喊：“你跟那女的什么关系！说啊！什么关系！”
男方激动的企图用狂风骤雨般的拥抱让同样激动叫喊的爱人冷静下来。
两人在‘你别碰我’跟‘我就是要碰’之间胶着撕扯，然后双双扭头恰好看见鬼鬼祟祟躲树后的芽芽，还有光明正大听的大黄。
芽芽只是想趁着人不注意把大黄喊走。
夫妻两见有外人，黑着脸朝暗处又多走了几步。
但是！大黄居然跟了过去，离是非之地又近了一步。
芽芽只好略显猥琐的在黑夜里猫着腰也跟着靠近一点，悄声喊：“大黄，走了”
她那眼泪在心里真是哗啦啦的流啊。
想想小时候，大黄就是智者的化身，她懂的好多道理都是大黄教的呢。
谁能想到狗老了以后也跟老妈子一样爱凑热闹。
男同志终于忍不住了，问：“你跟你的狗，究竟是要干嘛？”
随着女人重新激动的质问，很快两人就顾不上芽芽跟大黄，再次激烈的争吵。
芽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
虽然大黄是老狗，但家里养得好，也挺重，她竟能一把抱起狂奔而走。
那对夫妻还没有吵上两句，忽然又有划破长空的惊呼。
“有人要坠楼啦啦啦啦啦啦”
声音从旧楼传来。
在没建急诊大楼之间，大部分科室都安置在那。
这会下面迅速的聚集起来不少人。
人站在四楼，模糊能从白圆帽，连衣裙样式看出来还是个护师以上的人员。
已经有人往楼上冲。
芽芽喊：“拿被子，快拿被子”
几乎就是话落而已，六楼的女同志忽然惊呼一声往下跌。
一群人慌慌忙忙跑去接。
数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快散开，女同志不要接！”
芽芽也是数个齐声喊话的医生之一。
六层楼十几米。
成年的女同志至少有九十到一百斤。
算上重力加速度，落地的时间大概是一秒。
相当于八九十斤的重物忽然砸你身上。
去接的人要是个精壮的男同志都得骨折，更别说女同志。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现场倒吸了口冷气后重新嘈杂。
“砸到人了”
“砸到个女同志了！”
一群医生呼啦啦的围上去往急诊送。
芽芽离被砸伤的人最近。
她先检查了下四肢，让开让护工把人搬上病床，边跑边问被砸伤女同志的同伴，“她是不是来看病？现在身体什么情况？”
男同志支支吾吾了一会，咬咬牙，“吃药流孩子，没流好，现在下边一直出血来看看。”
人还知道把药方拿过来。
妊娠两个月左右，吃的中药，芽芽看了眼药方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苍术，用朴，陈皮，玄明粉，酒大黄，生甘草和枳实等活血的药，药量问题也不大。
“她喝了以后肚子疼”
“拉肚子没有？”
“拉了，很稀碎，一天三四次，就没敢再吃，停药了两三天，我们又去看了中医，说是舌头淡，舌苔白，又开了炒桃仁，红花，酒穿穹和当归，冬葵子，王不留行这些，每天喝一次。
她喝了以后没效果，又去看，又重新拿了新药，开的小茴香，生蒲黄，干将，五灵芝....每天一次，还是流不掉，昨天去了私人诊所，用的导尿管插进去，注的元花引产，当时她就说肚子疼，今天早上胎儿出来了，她疼得更厉害”
芽芽已经检查完人的脊椎。
一个人活生生砸在身上，脊椎没断已经福大命大。
她扶着人翻过来检查肚子。
全腹膨胀得厉害。
男同志还在继续叨叨，“她在家吐过好多回，还说头昏眼花，心慌的厉害。”
进抢救室，芽芽撩开人裤子一看，下头的血是细水长流状。
护士在那喊：“血压降得厉害”
一系列措施全用上，效果很差，渐渐有耐受不了失血的情况出现。
芽芽问小年轻，“她是不是有肝病”
人迷迷茫茫的顿了顿，摇了摇头，不敢看芽芽手上的血。
芽芽换了种说法，“她刷牙的时候是不是经常牙龈出血，鼻子出血，月经量增多的情况，有没有吃什么带‘肝’的药
大部分药名带‘肝’的都保肝，除非想杠，说一个硫普罗宁。
这种情况一般是因为肝脏功能下降导致的凝血因子减少，维生素K摄入不足导致的自发性出血。
不是说牙龈出血，容易鼻血就是肝有问题，而是肝有问题可能连带有这种症状，外加肝掌，蜘蛛痣等等。
瞧人实在说不出来，芽芽便让人去把女孩子父母给喊过来。
初步诊断是人工引产合并感染，全腹膨隆，人还没撑到父母来，在紧急剖腹探查的时候就DIC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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