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租车的都有经验，冬天太冷，车子经常出这毛病。
李敬修说：“耽误时间，用热水吧。”
没有喷灯用一壶热水浇到化油上，让机体预热也是个办法。
再着，王胜意刚才下来得急传呼机也没带，反正怎么着都得回病房一趟。
李敬修在车里用风扇吹车窗玻璃除雾，王胜意跟芽芽回病房拿暖水壶。
陶美玲因为肾性贫血导致视力下降得很厉害，眯着眼睛看清楚是芽芽后，下意识抓着人的手，挤出几分笑容，说：“还是大城市养人，跟城里的姑娘似的越来越好看，当年就不该把你给老聂家”
芽芽抽回手淡淡道：“那您得庆幸给了，还得庆幸要了这么个儿子，不然我没什么钱给你治病啊。”
陶美玲：“.....”
她又抓住了芽芽的手，“我身边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咱们说几句话”
王胜意拎着暖水说：“晚了有什么改天再说”
陶美玲不肯，“我还能吃了她啊”
王胜意不说话了，看了芽芽一眼，用眼神给陶美玲求了个情。
毕竟生病了，让让她。
眯着眼睛瞧见人走了他，陶美玲也不多说废话，“芽芽，你给婶子准备个肾。”
她现在眼睛也不好使了，怕瞎怕死。
芽芽顿了顿，“陶婶，您那尿毒症也不是我害的啊”
“你这孩子开什么玩笑”陶美玲没跟上节奏，怎么就说道这方面去了？
芽芽很认真道：
“是您先跟我开玩笑的，您的病也不是我害的啊，上来没有前言没有后语就让我安排个肾，我也不能上市场买啊”
陶美玲哎呀了声，“可你是医生啊，这事对你来说不难办吧，就是举手之劳”
芽芽笑了，“婶，我是医生，不是院长夫人，医院也不是我开的呀，再者难办不难，也得看咱们两的关系啊，您以前不要我，后来也没养育过我，我真的很难为您举这个手啊。”
虽然说没给人留面子，但芽芽还是把肾源事给说清楚了。
一年前按照王胜意的嘱托她就在和谐医院帮陶美玲在泌尿外科做了登记。
这年头换肾的来源主要是尸肾。
而尸肾的来源主要是死囚犯，配对选择主要是根据ABO血型和淋巴细胞毒交叉试验。
配对上了，自然就能得到通知。
哪怕换肾成功，后续还得克服新换肾的排他性，要服的药里有一种叫‘环泡素’的药，一个星期就能烧掉一千块。
另一种叫硫唑嘌呤倒是便宜许多，一个星期四十块左右吧，但副作用非常大，几乎没有患者愿意服。
后续烧钱的地方多了去。
还不全是钱的问题。
陶美玲的病情发展得那么快，芽芽能猜到几分，叹了口气，“陶婶，人就一副身体，好好保重吧。”
陶美玲现在后悔也晚了。
以前想着死了算了，早点去陪儿子，后来许德忠也进去了，她心又死了一回，也想着不活了。
真到这份上才品出活的好处。
等王胜意回来，又理直气壮的让人去找肾。
芽芽的话不中听，她不要听，就是要肾。
王胜意耐着性子跟人说：“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有肾源咱就做手术，想那么多没有用。”
陶美玲谁的话都不敢全信，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自己琢磨出一个结论来。
只要有人死了，那肾就能给她了呗。
这会护士又引进来个女的，就安排在陶美玲隔壁，也是要输血，瞧着脸色可差了，那皮肤一块块还是紫红色的，像皮疹。
陶美玲在镇子上住那么些年，认识的人里头也有跟这女的一样的症状。
自己还病着呢，还要上赶着去探听别人家的家事。
趁着女人由着她家闺女扶去上厕所的空隙，陶美玲问人家丈夫，“你媳妇得的大病吧”
人家知道来这输血都是难治疗的病，心里揣着几分共情，沉重的点头，“白血病，医生说只能活三个月，“我们瞒着她，说是慢性胃炎吸收功能差，需要慢慢输血调理。”
说到这，男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媳妇每周过来输血，这都第五个月了，转眼就要平安度过半年拉。
这会母女两回来了，男人赶紧闭上了嘴。
陶美玲招呼小姑娘把她桌子上的橘子拿过去吃。
一家子便感激起来。
女人还跟陶美玲唠嗑，“你是啥病啊，瞧着脸色也挺好，我这病难治呢”
女人的闺女忙说，“医生都说了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人家得你这病半年就治好了，你得一年”
这些话听多了，女人有点怀疑，“我是不是得重病啦”
周围病友就叨叨哪有的事，这种病多吃饭就好得快。
女人一听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那今儿我要多吃一点”
陶美玲哪里知道白血病是个啥啊，还特意跟医生打听了。
她文化水平不高，医生说的也听不懂，自个理解成就是个会死的病，
年末正是收款的时候，王胜意得挣钱，也不能老在京都呆着，给陶美玲找了个护工。，
这年头医院护工大多都是中年农村妇女，文化水平不高，但都憨厚老实肯干，欺负人
不会，被欺负倒是有可能。
“就这么一个照顾你的人，该使唤的别客气，不该干的，你也别为难人，她要是被你气走了，可就没有人，你跟前可就一个人都没了。”
王胜意给陶美玲提了个醒。
陶美玲怕人把她丢京都不管，捂着心窝直喊疼，引得周围无数人侧目。
她不怕丢人，王胜意更不怕，“你搁着演戏没有用，我给你治病不是心疼你，是因为喊你一声妈就有当儿子的情分和责任”
话是这么说，王胜意临走时还是找到了芽芽。
“她要是身体上真出了什么大事，你顾顾她”
话是在急诊大楼大厅说的，王胜意随口问了一句不忙吧。
“还行”芽芽说：“就是我们科室刚才有个家属说带病人去检查，连人带床推走了，刚才问了好半天才听说是叫了辆卡车直接拉回老家了，我正要带人去乡下把病床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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