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了下口,芽芽跑去灶房翻出来一个小罐子。
王胜意一看就知道是老家自己的辣椒,惊讶问:“你三哥连辣椒都给你备齐了?”
芽芽就骄傲的点点头。
他们那的辣椒都是用的土生土长的长尖椒,等到入秋以后把红辣椒摘下来放在院子中的木架子上,柳条编织的大箩里,由着晒到干巴巴。
然后用缝被子的粗棉线串起来挂在房梁下慢慢风干,然后才拿来做辣椒面。
炸辣椒油得用豆油,看那桶王胜意就嘀咕,“不会也是从家里带来的吧?”
芽芽说是啊,她爱吃,自家三哥亲自弄的纯豆油。
土生土长辣椒磨成的辣椒面,只用装半碗就可辣,又架了个黑铁勺,放到烧暖气土炉子的炉圈上。
现在生活好了,豆油放得都狂野得多,一小半碗辣椒面两勺纯正豆油。
汤菜刚做好就停电了。
胡同的电线跟路灯的电线不是一个线路,乌漆嘛黑的胡同里唯独街道是亮的。
李敬修到时就瞧见蹲在路灯下吸溜着碗沿的两个人。
路灯的灯光一打,两个人又是那蹲着吃,像逃荒的饥民。
今儿电来得快,一碗汤菜还没落肚就来电了。
李敬修今儿去新单位交接工作,所以穿得西装革履。
这年头就没有不爱穿西装的男同志。
想当初亚运会那时,王胜意还狠狠羡慕了一把,回去以后整了个差不多款式的穿穿,一出门就吓坏了几个学生,还是没能掩盖住流氓气息。
那套西装现在还搁家里放着呢。
这回再瞧,王胜意瞧明白了,瞧这西装穿的,裤子里平平整整,一点东西都不放,是比不在西装裤里放传呼机啦,钥匙拉,钱夹子啦来得帅气点。
再看那衬衫,熨烫得齐整的放在西裤里,难怪他往外放就跟个流氓似的。
唯一不齐整的地方还是芽芽把人袖子给卷起来了,吸溜口水问做啥吃的啊。
配个汤菜,又整了三个菜,闷了大米饭,三个人算是吃上正经饭菜了。
芽芽继续叨叨陶美玲的病情。
像她肾性贫血,如果换到中医来治,那治法完全不同。
中医对肾性贫血讲究的是从心生血。
《黄帝内经》里头就有心生血的理论。
总结来说,中医对于肾性贫血主要有三方面的共识。
一个是肾精不足,心阳不能下温肾水,简单来说就是心肾不交,表现在体征上就是心烦,失眠,耳鸣,腰酸软等等。
其次一个就是中土湿寒,心阳不能温中焦。
中焦不通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上热下寒,就是上身发热,下身发寒。
上身口感,喉咙干,目赤,痰中还可能带血,但是下肢怕冷,主要是脚凉,有的膝关节以下都怕冷,比如女同志就会有宫寒,月经不调等情况,这就是下寒。
还有一个就是心阳不足,不能化赤生血。
这会都吃得差不多了,芽芽发现竹马一边听着,一边帮忙扫尾。
不容易存放,隔夜不能吃的青菜都吃了,能存放得久一点的肉类就留下。
芽芽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人脚尖一下,朝人笑笑。
王胜意本来听得挺认真,恰好瞧这两人眼神都能拉丝,嗷嗷叫的退开,“我难得来一趟,你们就不能收敛一点!”
虽然并没有说破,年少时的较量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
但李敬修并不打算让曾经对芽芽有所其辱的人呆在小青梅的身边,婉拒了一同回黑省的事儿,最后把大黄给拉回去了。
也不差几天的时间,王胜意先拉着陶美玲回黑省。
怕什么来什么,人到半路,肺炎加重。
刚到省城马不停蹄的就进了医院。
王胜意又给芽芽打电话,叨叨‘我妈病情是你嘴说出来的吧?!’
之前说小心肺炎,结果惹上了肺炎。
走时说肺炎不重就没事,现在已经又进医院了。
小破孩撇得一干二净,咱们要相信科学,别什么脏水都往她头上扣啊!
陶美玲为啥得肺炎,为啥肺炎加重,那都是有原因有理论可以追溯的,看热闹被风吹是她吧,非要回家导致肺炎加重还是她没错吧。
又问咳血了没有。
贫血会减少肺泡的毛细血管血流量,影响肺部弥散功能。
尿毒症咳血说起来话很长,总之是因为体内滞留的毒性物质,比如甲基弧,尿素,尿酸酚等等损害肺组织,肺血管,导致的凝血机制有关系。
不咳血的话,关于尿毒症导致的肺部病变的结论还能再观望观望。
王胜意听了个大概,也就是说不咳血就还有救是吧。
“看开点”芽芽还是安抚了人一下,“语录上不是说了么,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好事可以变坏事,坏事也可以变好事,这就是辩证法,咱们既来之则安之”
王胜意叨叨‘聂小芽,你要是个流氓,也是个文化流氓。’想了想又来了句‘不对啊’问,:“你这话也太不吉利了,什么叫既来之则安之,意思是让我妈既然都到医院了,那就安葬在那啊?”
芽芽正琢磨人前一句应该是褒奖吧,就被后一句给气乐了,就想挂电话。
那头喊着别挂,还有一件事。
“你回家的时候到城里来领大黄,我正好在省城办点事”王胜意还给人耐心的解释了。
大黄托付给食堂后厨了,花了钱让人喂养的那种,可比他三餐没个正经待遇好多了。
刚挂了电话,王胜意一回病房就听说陶美玲咳血了,还数十毫升。
王胜意:“......”
这个年是甭想回镇上过了,安心住院吧。
陶美玲不仅郁闷而且还害怕。
她睡眠不好,晚上医院黑漆漆的十分吓人。
住院第三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瞪瞪,隐约瞧见病床前站着个女人。
外头路灯的光透过来,那相貌似乎还有几分像是在京都白血病大出血的女同志。
到现在,对方浑身出血的可怕样子她还时不时能够想 起。
人的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血可以流,血腥味浓重到刺鼻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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