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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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钊抓着那方面巾,正想追那黑衣人。却见大堂之内浓烟四起。他惊愕地回头,就见大堂东墙上有条暗道,火光隐隐,加杂着浓烟,从中而出。
火事?难道与那黑衣人有关?他的心一下子混乱起来,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他可以肯定,她是……
他猛得让自己打住,将那些念头赶出脑海。
这时,几道身影从暗道中纵身而出。
廉钊略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发展。出来的人,自然是莫允、赵颜和岳怀溪。
莫允的怀里抱着赵颜,他未曾改妆蒙面,带着一脸平静和傲然,看着面前的众人。
廉钊有些茫然,他认得莫允和赵颜,只是这两个人因何在这里,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正疑惑的时候,岳怀溪出掌,直袭而来。廉钊回过神来,旋身避开。岳怀溪也不纠缠,只是虚晃了几招,便跃过大呼小叫的人群,溜之大吉。廉钊一时不知是该追还是不该追。他回头,莫允正慢慢举步往外走。
“混帐!来者何人,胆敢在我齑宇山庄里纵火行凶!”这时,老夫人上前一步,怒喝道。
莫允丝毫没有理会,继续走着。
老夫人怒不可遏,而此时,火势渐猛,大堂内梁柱摇晃,岌岌可危。
一众女眷惊慌不已,搀着老夫人匆忙往外闪避。刚退至门外,大堂的火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老夫人浑身颤抖着,脸色青白。她看着依然自顾自离开的莫允,怒道,“站住!”
莫允略微停步,开口道,“齑宇山庄的帐,莫允改日会来讨还,老夫人不必急于一时。”
老夫人不解,但依然怒气冲冲道:“一派胡言!给我拦住他!”
老夫人的身边都是些柔弱女眷,自然不会有人上前。廉钊略微思忖,纵身上前,伸手拦住了莫允。在英雄堡之内,莫允也曾与银枭联手。而今夜,这两人又同时出现,怎能不让人生疑。现在,唯一可以给他解答的人,也许就只有莫允了。
莫允抬眸,看了看他,“你身上有伤,绝非我的对手。”
廉钊并未退避,他开口道:“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莫允怀中的赵颜缓缓抬头,看了廉钊一眼,然后,咳嗽了起来。
莫允有些紧张,轻声问道,“怎么了?”
“这位少侠……”这时,低沉的男声传来。不远处,一个约莫四十五六的男子缓步而来。他身形清瘦,面容憔悴,一眼就看得出是个病人。
众女眷见到来者,纷纷恭敬地行了礼,唤道:“庄主。”
廉钊有些惊讶地看着那男子,齑宇山庄的庄主沈沉,自他进庄以来,就一直声称身体抱恙,从未露过脸。此时,竟然会出现。
沈沉走到莫允面前,开口道:“少侠,你先前所说我齑宇山庄欠你的帐,究竟是什么?能否对老夫明示?”
莫允皱了眉,沉默地看着他。
沈沉笑了笑,道:“少侠放心,老夫只想弄清事情的真相。”他看看大堂的火势,轻叹了口气,“毕竟,老夫是这齑宇山庄的庄主……”
沈沉的话还未说完,赵颜就又咳嗽了起来。
沈沉见状,笑道:“这位姑娘看来伤得不轻,少侠这样贸然带她离开,实有不妥。”
赵颜的脸色潮红,柳眉紧皱,一脸痛苦。
莫允不禁犹豫。
“少侠何必担忧,难道凭少侠的武功,还怕山庄内这些老弱妇孺?”沈沉自嘲道。
莫允低头,沉默良久,然后,点了头。
廉钊这才放下了手,那一刻,剧烈的痛楚从手臂蔓延至了全身,他踉跄了几步,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的手指死死地扣紧,抓着那一方面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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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总算知道,什么叫“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她躁乱惊惧的心尚未平静,就被温宿冷寒的表情弄得更加提心吊胆。
她怯怯地跟着温宿回了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温宿看她一眼,目光里的怒火清晰可见,“你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小小当即捏着耳朵,颤声道:“小小知道错了。”
温宿依然冷着脸,“知道错了就好……现在,你是不是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小小不自然地沉默了。
“……”温宿蹙眉,“这就是你的知错?”
小小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师叔,我说了,您不要生气……”
温宿略带着不屑道,“你说。”
小小深吸了一口气,把从劫持石乐儿,遇到银枭,英雄堡中的那场阴谋,乃至于齑宇山庄里的种种异样,她、银枭和莫允三人的计划,去繁就简地说了一遍。
无论是谁,听完这些,都会惊讶。温宿也不例外。他看着小小,道:“原来,什么银枭施针害你,全是一派胡言……”
小小老实地点了头。
“不愧是大哥的弟子……”温宿的目光锐利,像是要在小小身上打个洞似的。
这句夸奖,小小一点也不受用。这些事情当中,有多少是阴错阳差,又有多少是时势所迫,根本无法说明。如果她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厉害,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先前的事,我不追究了。”温宿说道,“照你的说法,姑娘失踪的事,是齑宇山庄所为?”
小小点点头,“嗯。”
温宿略微思忖,开口道:“你用翎羽引出银枭,第二日,就有行尸假扮银枭掳劫齑宇山庄的大小姐,对方的反应速度可不慢。今晚这么一闹,他们怕是很快就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小小叹口气,心生无奈。苍天可鉴,她可从来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谁知道,那些麻烦事就是一件件地往她身上粘呢?
“姑娘失踪,并不是近日才有的事情。如果真与陵游有关,他和齑宇山庄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既然合作,必然互利。”温宿蹙眉思忖,“齑宇山庄到底有什么地方有求于陵游……”
小小也想了起来。难道是庄主的病?……不对啊,齑宇山庄富甲一方,治病不必单单挑中陵游吧。说起来,陵游最拿手的是,操纵行尸,还有……
小小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长生蛊?”
温宿抬眸,“你也想到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陵游真的与齑宇山庄勾结,我们的身份怕是早就曝露了。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想必就是我们。”
小小叹口气,点点头。
“哼,时至今日,既要保全自己的声誉,又要除掉异己,谈何容易。我倒是要看看,这出戏,齑宇山庄要怎么演下去。”温宿的口气悠然。
小小听罢,立刻说道,“师叔,您果然智远思睿、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他们的雕虫小技,根本就逃不过您的法眼。小小真是好佩服……”
温宿看她一眼,“你的身手要是有你的嘴皮子一半厉害就好了……”
小小只好闭上嘴,尴尬地笑笑。
这时,只听得门外嘈杂一片。家丁的叫喊此起彼伏。
温宿推窗,就听见众人喊的无非是:“大堂起火”、“灭火”这几句。他关上窗子。看着小小,“你先前是说,暗道在大堂之内吧?”
小小点头。
“那这便是湮灭证据了。”温宿的神情变得严肃无比。
小小愣了一下。湮灭证据……的确,如果一把火烧了的话,那就什么也没了。慢着,那小溪和莫允呢?难道困在火中?糟了!她本来是望风的,怎么就……
温宿起身,开了门。
“啊?师叔,你去哪儿?”小小惊道。
“排场都弄得那么大了。我还不出房门,岂不遭人怀疑?”温宿瞥她一眼,道,“你也快换身衣服,去找其他婢女回合。”
小小立刻点头。随即,她便想到了另一件事。她之所以抛下了望风的责任,落荒而逃,原因只有一个。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恐怕……
她几步走到温宿身边,开口道:“师叔,小小求您件事。”
温宿看着她,“你说。”
“我……”小小认真地看着他,“我求您帮我说个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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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的事态一平复,廉钊立刻赶回了院中。然而,原本在这里与护院缠斗的银枭早已离开了。
也难怪,银枭本就是调虎离山的诱饵,大堂火势一起,他抽身也是理所当然的。
廉钊当即转身,又跑向了婢女住的院落。他刚要抬手敲门,却听得有人开口。
“不用找了,她不在这里。”
廉钊微惊,转头便看见了温宿,“是你……”
温宿缓步走过来,他看看廉钊包扎着的手腕,道,“如此勉强自己,莫非是为了在下那不成器的师侄?”
廉钊沉默着,举步准备离开。
“你是为了大堂内那个黑衣人而来的吧?”温宿道。
听到这句话,廉钊的步伐顿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温宿走上几步,道。
廉钊转头,看着他。
温宿不再拐弯抹角,他用平淡无波的口气说道:“在下只是来提醒你。今夜,在下派她去查探齑宇山庄的暗道,不想却被你撞破。你要行什么公理正义,在下没兴趣阻止。不过,今夜之事,你若泄漏半分,休怪在下无情。”
说完,温宿转身离开。
“慢着。”廉钊叫住他。
温宿顿步,“还有什么事?”
廉钊的声音里,略带着喜悦,“你说,是你派她查探暗道?”
“当然。”温宿说道,“除我之外,还会有谁?”
温宿不再多说,走出了院落。
廉钊站在原地,一瞬间松了口气,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
温宿走到院外,就看见了贴在院墙上的小小。
看到温宿,小小立刻站直。
温宿皱着眉头,“你想骗他到几时?”
小小愣了一下,“我……”
温宿的眼神冷冽,“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到时候,你又该如何?”
小小想了想,无可奈何地笑笑,“我没想那么远。”
温宿看着她的笑容,不禁也觉得无奈,“小小……”他开口,“他若真心爱你,就不会在乎你是不是骗过他,是不是鬼师的弟子。师叔叫你离开他,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不是么?你赌不起。”
小小一瞬间失神。她沉默,许久,扬起了脸,笑着回答,“嗯。我赌不起……”
温宿突然无话可说。他皱着眉头,沉默着走远。
小小依然笑着,心里突然一片空明。原来纠结的东西,全部解开了。不是很简单的答案么?她,只是赌不起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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