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好笑地看着宋子衿,“连我用过的男人你都能要,这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宋子衿脸色微白,“童颜,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童颜笑出了声,“难道你还以为我很喜欢你啊。”
宋子衿沉默下来,半晌说道,“我们以前是朋友啊……”
童颜的脑神经因为宋子衿这句话抽动了下,她依靠在墙上,“我可从来不记得有你这个朋友,宋家是豪门大户,不是我这种市井小民能勾搭上的。”
宋子衿笑笑,“看来你真的很恨我呢。”
童颜也轻笑,看着她,“你千万不要太自作多情了,恨也是需要感情需要心思的,对你,我还没有这份力气和心思。”
宋子衿低头,面容暗下去几分,然后抬起头,眼里闪着特别善良特别真挚的光,“童颜,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容易,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对了,你儿子要不要进重点小学,我可以帮他弄进去。”
童颜眼里闪过一丝戏谑,“那么热心帮我,是不是特别害怕如果我有事了,就找你的男人帮忙啊——”
宋子衿对她笑,“当然不是,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姐姐。”
“不用了,我儿子聪明伶俐,即使不用上重点,学习成绩也是一流的,你这个人情我还真要不起。”童颜说到这,看了眼宋子衿身后的那个人,顿了顿,“另外脸可以乱丢,亲戚可不能乱认,你就不怕你身后的男人不开心吗?”
宋子衿下意识转过身子,看见秦然正操手冷眼看着这一幕,“秦然……”
秦然走了过来,把手放在宋子衿的肩膀上,然后勾勾嘴角,扯起一丝笑对她说,“因为子衿不懂事,让童小姐不高兴了,我代她向你说对不起了。”
“秦然……”宋子衿抬头感动得看着他,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童颜笑,神情懒散,“哪敢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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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颜回到包厢,发现包厢里面又多了一些莺莺燕燕,连老实长相的梁主管怀里也搂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童颜在里面坐了一下,看了看墙上的大时钟,已经快十点了,虽然她叫格拉早睡,但是她心里明白,格拉那孩子肯定会等她回到家后才肯睡的。
童颜思量了下,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真的没有多大价值了,闭闭眼,走到梁主管那里,俯下身来问他,“梁主管,我有急事,想早点回家,你看,现在也没有我多大的事了……”
梁主管整理了下被小姑娘啃咬下来的领带,清了清嗓子对她说,“自己跟秦总说说吧,是他请我们来的,人要走,总要跟他打声招呼吧。”
童颜吸了口气,站起身子,正好见秦然和宋子衿两人走进来,她上前,“秦总,我有事需要早点离开,不好意思……”
秦然看了她一眼,然后抬头看了看时钟,“确实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之后又加了一句,“是子衿的主意。”
童颜被秦然这句话给惊吓住了,下意识看了他身边的宋子衿一眼,宋子衿干干地笑了两声,“你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安全,就叫秦然送你回去吧。”
童颜摇头,“不用了,不敢麻烦你们。”说完,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再见了。”
童颜走到门口,穿上外套,正要起步离开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童颜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秦然,“干什么?”
而秦然仿佛是在做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好像他现在牵上的手是宋子衿的手,而不是她这个前妻的手,“只是跟你说一声,明天我去看格拉。”
童颜:“格拉不想看你。”
“我是他爸爸,我总有他的探视权吧。”秦然的眼眸很淡。
“还真抱歉……”童颜对秦然粲然一笑,“格拉的户口簿上写着‘父不详’三个字。”
秦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抓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也重了下来,童颜因为疼痛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挣扎了下。
然后秦然突然拿起她的手,表情凝结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看着她手腕处的那一道暗色的疤痕,良久,他把视线移到她脸上,漂亮的丹凤眼里面泛着吓人的红丝,脸色有些泛白,“这是什么?”
童颜一怔,原来她系在手腕上的一条普通装饰带已经被扯了下来,她白玉的手腕上面的那一道暗色疤痕正丑陋地呈现出来。
“没什么……”童颜语气很轻松,然后看着秦然,“快点放手啊,就不怕你的女人看到你现在还跟你的前妻在这里牵牵扯扯的?”
秦然没有理会她的话,他现在就像一个随时就要爆发的野兽,他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有些颤抖,“为什么要那么做?”
童颜沉默。
“为什么?”秦然又重复了问了她一遍,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嗓音有些沙哑。童颜从来没有见到秦然这个模样,他什么时候都是淡然而疏离的,他的情绪从来都可以控制得很好,像神一样不温不火地面对一切事情。
就像当年离婚那晚,他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在离婚之前,把孩子打掉吧。”淡淡的口气,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为什么啊……”童颜扯起一丝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人总有想不开的时候,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活得像你一样春风得意啊!我爸爸被他的女婿弄进牢里,他见了我最后一面后,就在牢里畏罪自杀了,可能你会说他死有余辜,但是他毕竟是疼了我那么多年的爸爸,这事发生谁身上不是件疙瘩事呢。而我呢,因为太傻太笨,被丈夫利用了,爱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在背后给我一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所以那段时间有点想不开,心里也认为爸爸的死因就是我导致的,所以在爸爸出事后,特别想跟他一起去……”
童颜说得很淡,声音越来越轻,而秦然的脸色也越发死白了,他看着她,蠕动着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然后垂了下去。
“好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可以让我走吧。”
“童颜……”
“你有完没完啊……”童颜抬头看了他一眼,“借过……”
童颜从秦然的身边越过,踏着李茉莉给她换上的8公分鞋子,噔噔地向电梯走去。
“童颜,我们可能真的要没完没了了。”秦然在她离开的时候,轻声吐出了这句话,童颜当做没有听见,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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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侍者的相送下走出了大门,外面很冷,她身上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她下意识把大衣收紧,低着头向路口走去。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车坐了,她站在路边大概等了10分之后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童颜坐在出租车上,头疼的厉害,脑子里闪过一幅一幅的画面,她用手揉了揉额头,整个身子蜷在车座上。
她突然想到很多事情,因为某些事情被尘封了很久,所以现在想起来,这些回忆都带着一股年代感。
不知道哪位煽情文艺家说过这样一句话:岁月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
或者真是这样,再浓的爱,再深的恨,时间这东西总会慢慢地把它磨淡,但是即是现在真得不爱了不恨了,也很难做到彻底死心。
——哀莫大于心不死。
她现在的状态是:不死心,放不下——她不死心秦然现在的春风得意,她放不下父亲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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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颜在离开秦家的时候,她就开始为父亲的事情奔波,虽然父亲曾跟她说,这是他罪有应得。但是不管他犯了多大的罪,她也不能放弃他。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父亲了。
她找了很多以前跟父亲交情好的叔叔伯伯,可是人情冷暖,大家不是不见她,就是用各种理由打发她。那时候她的死党哥们卓正扬正出国留学了,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而那时,也只有卓正扬的父亲同意帮她。
她去找卓父的时候,她求了他很久,最后他对她这样说,“颜颜啊,不是卓爸爸不帮你,而是这事已经惊动了中央,不是我们不帮,而是真的很无能为力。”
“我也不希望爸爸能无罪释放,但能不能轻判呢?”
“老童是我的老战友,我也不希望这样子,谁也想不到当年他犯了那样的政治错误啊,而宋家现在又给他定了个贪污的罪,秦家那小子是有备而来的啊。而且现在上头给他的罪名也定下来了,所以我现在也不能插手这事,不过我可以稍微帮你父亲辩解一下,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些什么。”
童颜在卓父面前哭得不成样子,不停地说着谢谢,这么多日来,她终于抓到了那么一丝希望,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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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通过卓父的关系,和父亲见上了一面。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是她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
才那么几天,童建国仿佛苍老是10岁,他握着她的手,不停对她说,“颜颜,是爸爸对不起你……”
童颜泣不成声,然后她胡乱地擦着眼泪,笑着对童建国说,“爸爸,我会在外面等你的,卓爸爸说会帮助我们,我相信不用过很久,你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可以像以前快快乐乐的……我们肯定能过得很好的……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等你出来后,我就可以好好孝顺你了……爸爸……”
童父的两只手拉住童颜的手,“颜颜,爸爸没事,爸爸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爸爸的事连累了你……”
童颜拼命地摇着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没有和秦然在一起,你就不会出事了……”
“傻孩子,是爸爸对不起他们家,我是罪有应得,只是秦然那孩子确实心狠了点,以前我认为他至少不会那样对你……”
童颜擦擦眼泪,“爸爸,我们不理那个人……我现在只要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出来,我等你……”
“……”
“你答应我啊……答应我……”
“好……”
不过最终她父亲还是欺骗了她,他给她留了一份信,只有两句话,对不起和好好活着。
他父亲还是想不开了,他宁愿在死在牢里,也不愿在审判台上接受世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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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颜从父亲墓地回来的时候,找了个饭店吃了一顿好的饭菜,还点了一个义乌炖鸡汤。
吃完之后,她直接进了一家私人小医院。
她躺在人流手术台上,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做手术前准备工作,泛着微光的手术刀被放进消毒盘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很冰凉的声音,就跟白色的天花板,白大褂一样,给她寒到心底的冷意。
“秦然,以后我们是生男孩还是女孩……”
“都一样。”
“那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差不多吧。”
“总有个偏爱吧。”
“女孩吧,女孩养起来轻松省力,嫁出去还有礼金收。”
“……”
待医生要给她打麻醉剂的时候,童颜突然起身,然后她说,“这个手术我不做了……”
她走到大街上,从繁华的市中心走到西区郊区。
她到郊区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夕阳红如残血。
她坐在郊区的草坪上,想了很多事,很多人,突然发现她真的已经找不到留恋的东西了,现在的她,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爱上的那个男人,害的她变成一无所有了。
她脑子里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既然她舍不得放弃这个孩子,就跟他一起去吧。
她想到很多死法,突然还觉得割脉比较经济实惠,而且还比较环保。跳楼死相太难看,跳河会造成河水污染,吃安眠药费钱,而且很难买到。
所以还是割脉的,干净利索,经济又环保——一片刀片只要1块钱。
她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她打算把她那没有多少的遗产留给程梅梅,自从父亲出事后,她就住在她家的,应该要付点钱给她的。既然她打算死了,就不要欠别人了,不然走得也不安心。
她闭上眼睛,然后在手腕上狠狠地划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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