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钺吃饱喝足,见问不出有用的消息,就准备带人离开了。
也就是这时候,外头突然闯进来了一名牧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段话,他说得颠三倒四,杨钺只能猜出一点意思。
而蒙哈尔首领则吓得惊跳起来,“果真?在哪?多少人?”
这回杨钺听清了,这牧民出去寻找自己丢失的孩子时遇到了一群骑兵,他们在引水河边休整,远远有肉香味传过来。
等他发现是一支几千人的西凉骑兵时,吓得不敢动弹,过了许久才慢慢从雪地里爬回来。
“他们会是冲着蒙哈尔部落来的吗?”哈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两族平和了上百年,西凉怎么会突然对他们用兵?
杨钺插了一句嘴,“西凉野心勃勃,哈鲁大哥真的不知道吗?从前他们的兵力与大庆相互消耗,腾不出手来统一草原,这两年他们安静了许多,想来就是改变策略了。”
不管真假,蒙哈尔都要准备防御,否则等西凉骑兵过来,他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像蒙哈尔这样的游牧民族,人人皆兵,老弱妇孺都能提刀上马。
杨钺看着他们纷纷拿起自家的铁锹铁棍当武器,年纪太小和太老的则被安置到王帐后面,一看就是十分团结的部落。
杨钺主动说:“哈鲁大哥,我们刚喝了酒就是兄弟,让我也来帮忙吧?”
杨钺在哈鲁眼中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根本不信他能打架,不过人多总是好的。
他感慨道:“小弟仗义,等打退了敌人,咱们再痛快喝一场。”
杨钺刚才已经派出斥候,这时候将滕安之引荐给哈鲁,“这是我家最聪明的幕僚,擅长用兵,哈鲁大哥可以听听他的御敌之策。”
蒙哈尔首领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需什么御敌之策,大庆人就是磨蹭。
“好啊,滕兄弟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比我们懂得多。”
滕安之被赶鸭子上架,只好结合附近的地形给出了几条建议。
杨钺见蒙哈尔首领心不在焉,也并没有听从的意思,于是说:“不如这样,我们首尾呼应,我们去埋伏,蒙哈尔的骑兵在此地接应,可好?”
“这……怎么好意思?”哈鲁心中暗笑,这小子也太热心了,竟然主动去送死。
在民族存亡面前,谁会在乎刚认识几个时辰的假兄弟呢?
杨钺带着人离开,副将不解地问:“将军,我们真的要去打前锋?太危险了。”
“谁说是前锋?我们明明是去做埋伏的。”
“那您刚才……”
“埋伏可以等他们两边打完以后我们再捡漏啊,就是这鬼天气太冷了,兄弟们要坚持住。”
副将听完哈哈大笑,“将军高明!大家不冷,刚喝了酒吃了肉,浑身热腾腾的。”
也亏得吃了一顿热的饱的,让大家打仗都更有力气了。
杨钺在马上换装,他们出来没有带厚重的铠甲,每人只带了一套竹甲背心,再有就是武器了,但数量也并不多。
“将军,位置到了。”滕安之仔细辨认过周围的地形,正是他们出发时选过的可以做埋伏的地点。
这里有一片矮坡,长满了白桦树,虽然树木还是光秃秃的,但树干和干枯的灌木丛能做遮挡。
还有就是,这矮坡不在路旁,只要躲好了不会引人注意。
杨钺把马藏到矮坡背后,这样的天气,马儿也都冻得恹恹的,背面正好挡点风,马儿挤在一起取暖,倒是比他们还安静。
“来了。”
雪地里骑马声音不大,但那乌泱泱的一群人过来动静小不了。
他们径直从杨钺面前奔驰过去,很快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将军,蒙哈尔部落能赢吗?”
“有准备了,胜算不小。”
滕安之将帽子拉低一些,挡住飘到睫毛上的雪花,肯定地说:“但伤亡也不会太小。”
杨钺折了一根树枝,改变主意了,“宋七,你带一半人去制造声势,快速冲击一个来回,别恋战,引一部分人过来。”
“属下遵命!”宋七带着一半人离开。
杨钺也没有干等着,带着人在附近做简单的陷阱,绊马绳、套马索、马钉,有什么弄什么。
士兵们还砍了不少树做路障。
一切就绪,只等宋七将敌人引来了。
“紧张吗?”杨钺问滕安之,这是滕安之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战争。
滕安之的武力只能算普通,即使打起来他也只需要躲在后方就好,但只要人在战场上,就没有绝对的安全。
“有点儿。”滕安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含着。
冰冷的刺激能让他保持清醒,然后就看到了远处奔驰来的骑兵。
打头的那些穿着他们特有的竹甲,很好辨认,后面追过来的西凉骑兵穿着整齐的黑色铠甲,与白雪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气势磅礴,呼喊着冲过来的时候有种横扫千军的气势。
杨钺也是第一次直面西凉骑兵,对士兵们做了个手势,只见一支响箭飞上天空,前头跑着的大庆骑兵突然朝两侧跑去。
后面的西凉骑兵冲势太猛收不住脚,最前排的骑兵直接撞上了拉紧的绳索,倒了一片,被弓箭手收割了几十条生命。
“有埋伏!”
“该死,是大庆人!”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伏兵?”
宋七引出来的西凉骑兵还不到一千,有心算无心,又先有埋伏,对方不知敌人在哪,也不知道人数,一下子就慌了。
自乱阵脚是战场大忌,没了气势的骑兵不堪一击。
等杨钺将敌人全灭,天已经全黑下来了,乌压压的云层透不出一点星光,远处有闻着血腥味跑来的野狼,两只眼珠子在黑夜里发光。
“把活着的马带走,我们去蒙哈尔部落。”杨钺带着人返回蒙哈尔部落。
那边情况不明,如果战斗还没结束,他们还能再战一场。
才走了一段,他们远远看到了火光,许多牧民的帐篷正在燃烧,有哭声与惨叫声传来。
杨钺放慢脚步,对滕安之说:“你带着受伤的兄弟躲远些,让他们先给自己包扎,等我消息。”
滕安之郑重地点头:“将军放心,我不会让一个人死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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