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带着新厨子进来,脸上带着喜色,一看就是不知情的。
邵芸琅和杨钺的目光掠过他落在他身后的厨子身上,不到三十的年纪,看着清秀干净,斯斯文文的。
难怪赵夫人看重,这样的人做厨子确实让人十分放心。
“叫什么名字?”邵芸琅问道。
石磊抢先回答:“夫人,他姓胡,叫胡广毅。”
邵芸琅端起桌上那晚四果汤,让丫鬟递给胡广义和石磊,“今晚这顿饭吃得极好,本夫人尤其喜欢这碗汤,清甜可口,你们之前尝过吗?”
石磊摇头说:“没有没有,这是下午赵夫人命人送来的,说是胡大厨的拿手点心,特送来一坛给您尝尝。”
邵芸琅笑容可亲地说:“那你们各喝半碗吧,也尝尝味道,确实美味。”
石磊高高兴兴地接了,端起碗就要倒进嘴里,被邵芸琅拦住了,“石磊,你是主,该先让客人先用。”
石磊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碗塞给胡广毅,尴尬地说:“是小人糊涂了,胡老弟,你先请。”
胡广毅呆愣愣地看着他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京城来的夫人有特别的爱好?
他不像石磊那么粗鲁,而是用勺子舀了一口喝进嘴里,是实打实地喝了,并不是假吃。
邵芸琅在胡广毅喝下一口后就让人夺了他的碗,将那枚发黑的银簪丢在他面前。
石磊直接懵了,双手撑着地板,磕头道:“夫人……夫人……小人……不知情啊……”
还好,还好他刚才没喝下那碗糖水。
胡广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石磊直接按住他的脑袋,恶狠狠地问:“胡广毅,是你在汤里下的毒?”
“下毒?小人没有!”胡广毅大呼冤枉,他怎么敢下毒呢,饭菜是他做的,他下毒不是找死吗?
就在这时,胡广毅突然一个抽搐倒在地上,嘴唇发紫,开始口吐白沫。
“撬开他的嘴,灌一碗绿豆水下去!”
大夫来的很快,他们这边刚给人灌完水,大夫就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
“是谁中毒了?”不用多问,老大夫一眼就看到了病人。
也是奇了,这一屋子的人怎么就当当中毒了一个男的呢?
大夫先给胡广毅喂了一枚解毒丹,然后在他手脚上扎针放血,一番施救后总算把人救回来了。
“还好你们处理及时,再晚一步,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大夫看看这碗里放的是何种毒药。”杨钺将那碗汤送到大夫面前。
“不用看,这是断肠草,北方少见,我那医馆也只备了一点点用来入药,这种毒相信你们也听说过,毒性强,见效快,难治。”
“不是说送了一坛四果汤来吗,剩下的呢?取来给大夫验一验。”邵芸琅说完,长戈已经带着人将东西带来了。
除了那个坛子,还有胡广毅带来的所有东西,都一一检查过了。
大夫检验过剩下的汤水,摇头说:“没毒啊,看来毒不是下在这里的。”
“这东西入府后都有谁接触过?”
石磊赶紧回答:“东西是胡广毅亲自去大门口接过来的,也是他一路抱进来的,就连刚才盛汤时也是他盛的,王厨子想喝一口都被拒绝了。”
杨钺冷脸问他:“那你为何没有亲自检验,难道不知道这是规矩?”
石磊脑门冒汗,磕头说:“小人该死!是小人疏忽了!”
原本其他菜送上来之前都是有验的,这最后一道因为是稀有东西,量也不多,看那胡广毅宝贝似地守着,石磊也就没开口。
他要是尝上一口,人家以为他嘴馋怎么办?
而且那么多菜都验过了,他以为不会出问题的。
“将军,夫人……小人觉得胡广毅不像凶手啊,他图什么啊?”
他确实没有动机,但那只是目前来看,具体背后是怎么一回事,还得好好查了才知道。
邵芸琅没来锦州前,杨钺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数不尽的暗杀与阴谋诡计。
但他从未怕过,有什么招数他接着就是了。
但如今不同了,他有了要保护的人,有了割舍不下的人,这样的事情再来几次,他非得疯了不可。
杨钺命人送大夫回去,给了足足的赏钱,让他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他在屋里走了一圈,喊了长戈进来,“报官,将证据带上,让锦州官府去查。”
长戈犹豫着问:“这……官府会不会没那么大的本事?咱们自己按着线索查或许更快些。”
邵芸琅附和:“按你家少爷的吩咐去做,以后我们住在锦州城,不可能事事都靠你家少爷操心,官府内部得先清理一遍,这两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契机。”
长戈懂了一半,又问:“那这胡广毅……”
“一起送到官府去。”目前看来,这胡广毅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不可能那么痛快喝下那口汤。
但也不排除他是为了自证清白才不得已为之。
“赵夫人大概要哭死了,本以为是借过来用几天的,没想到成了嫌疑人。”邵芸琅也仔细回想过当时这胡广毅被送给她的过程。
赵夫人明显是不情愿的,那位提议的夫人也没坏心,只是顺口一提。
这么看来,一切都像偶然。
但毒不会无缘无故下到汤碗里,总有个来源。
那上菜的丫鬟已经被带下去了,即使邵芸琅并不怀疑她。
一顿饭尽兴开始,却败兴结束,府里的下人个个提高警惕,连巡夜的人马也翻了一番。
“真是操蛋了,到底是哪路的兔崽子总盯着咱们将军不放?”
“会不会是上次刺客的那伙人?”
杨钺也怀疑过,但那边问不出同伙人,杨钺只能从当年的一点痕迹往回查。
三年前因为各种原因来到锦州城,三年内没有离开过,并且与官府的人能搭上一点联系的。
当然,也不止有锦州城,山海关附近的城池都有可能。
“你来锦州城才多久,就受我连累,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如你与我一起去军营吧?”
杨钺这才明白当初离开京城时,母亲曾说过邵芸琅不适合随军的意思。
不仅是因为她的身体,还有这北地危机重重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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