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夏婶。”虞晚禾也没多说废话,从怀里掏出早就数好的,还拿了根草梗串起来的十四枚铜钱。
“你那部分,卖药得了二十八文,按照咱们先前说的,这十四文是夏婶的。”
夏婶跟她那个二儿媳妇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呼吸也都粗了起来!
夏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结结巴巴:“……这,这真是之前那药草的钱?”
夏婶的二儿媳妇在一旁拼命咽着唾沫。
钱,就是粮食,粮食,就是命啊!
不过……凭什么她婆母挖了二十八文的药草,这个被休回娘家的破鞋要分去十四文啊!?
夏婶的二儿媳妇小田氏眼都红了!
“夏婶,我总不至于拿钱跟你开这种玩笑吧?”虞晚禾直接把手里的钱塞到夏婶手里,“夏婶,钱送到了,我先回了啊。”
夏婶捧着那十四文铜钱,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想说什么,她那二儿媳妇小田氏却突然开口:“不是,你刚才不是说,我娘挖的那些草药,卖了二十八文吗!怎么你只给我娘十四文啊!”
小田氏声音有些尖,又有些赤头白脸的急。
夏婶皱了皱眉:“瞎说什么呢——”
“娘!那是二十八文!”小田氏呼吸急促,眼都有些泛着红光,“二十八文啊!都快能买一斗米了!娘,娘,我今天就光早上喝了一碗稀得能照见影子的稀饭,我快饿死了,娘!”
夏婶神色黯淡下来,眼眶也有些酸。
她叹了口气,试图劝小田氏:“老二媳妇,眼下有了钱,我明儿就去县里头买粮。”
小田氏尖声道:“可是这下堂妇拿了十四文去!……娘,你把银钱给她,是不是想休了我,给我男人娶她进来当续房!……我告诉你,龚家休她,因为她这个母鸡不下蛋!”
小田氏神色间有些癫狂,说话已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夏婶一脸难堪,赶紧把小田氏推进了院子,喝道:“老二媳妇,你胡说八道什么!银钱这么分是因着人家虞家大丫头帮着处理了药草,你赶紧回你屋去!”
她骂了一通,屋子里的老大媳妇大田氏听着不好,赶紧把小田氏拉扯进屋了。
夏婶尴尬的跟虞晚禾道歉:“……虞家大丫头啊,我二儿媳妇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她也是饿糊涂了,开始胡说八道了……你帮我挣了这十四文,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夏婶这几日看着也瘦了不少,毕竟,光吃野菜也不是法子。
虞晚禾无意多管旁人家的事,点了点头,便要走。
夏婶紧张又期待的看向虞晚禾:“虞家大丫头,那药草,人家药铺还收不?”
虞晚禾如实相告:“我每次卖都是卖处理好的药草,直接卖药草不知道大夫收不收。”
夏婶紧张的抠着手:“那,那我要是去挖了药草,请你帮我处理呢?咱们还是,还是按说好的分——”
“不行!我不答应!”被拽去屋里刚安分了没一会儿的小田氏又推门而出,快步走到虞晚禾面前,尖声道,“你心好毒啊!随便弄弄,就抢了我家一半的钱去!你这是要谋财害命啊!”
夏婶拦都拦不住,脸都青了:“老二媳妇,你胡说些什么!你再胡说,我就让老二送你回娘家!”
小田氏头发有些凌乱,眼里却闪着异样的光:“娘!你傻吗!你都知道什么药草挣钱了,明儿咱们去山里,使劲挖,挖了就去卖,也不用过这个被休回来的破鞋一道手,钱都是咱家的,不好吗!”
夏婶厉声道:“老二媳妇!你闭嘴,你——”
小田氏却凄厉的哭了起来:“娘,我不想再挨饿了!太饿了,我那没成型的孩子,就那么掉了啊,我的孩子啊——”
夏婶眼眶一酸,说不出话来了。
饶是她素日里是个再爽利不过的人,这会儿都不知道怎么跟虞晚禾开口好了。
虞晚禾也没强求。
众生皆苦。
小田氏的状态明显不对,她作为一个医者,哪里会跟一个刚掉了孩子的妇人一般计较?
“或者我下次去药铺问问那药店掌柜收不收药草,你们等我消息;若是等不及,我直接把药铺地址给你们,你们直接去问也行。”虞晚禾注视着夏婶,言简意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把选择权交给了夏婶。
夏婶明白过来。
她有些羞愧,不敢直视虞晚禾的眼,喃喃道:“……这,这行么?”
显然,夏婶选了不再跟虞晚禾合作,直接卖药草。
虞晚禾倒无所谓的很,她如实道:“我觉得可能跟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但你们可以试试。”
言尽于此,虞晚禾自觉已经仁至义尽,转身离开。
……
秦芳芳带了米面肉回了家,便直接一头扎进了灶房里忙活。
程母闻着味儿都进来了一趟,见着灶台旁摆着两袋看着就像米面的东西,她瞪圆了眼,快步上前拉开袋子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再一看,秦芳芳在案板上正在切的,竟是一块腊肉!
程母冲了过去,下意识就想去抢那块腊肉。
秦芳芳眼一瞥,拿菜刀比划了下。
程母被锋利刀光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探出去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程母色厉内荏:“从哪偷的?!我告诉你,我们程家虽然穷,家风却正!”
秦芳芳翻了个白眼。
家风好正哦,靠程云敬在外头装读书人坑蒙拐骗人小姑娘的那种好正是吧!
程母眼里闪着贪婪,嘴角涎水都流了下来。
秦芳芳默默把腊肉挪远了些。
“说!哪里来的!”程母逼问。
秦芳芳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自己凭本事挣的。”
程母对这个答案显然很不满意,她老鼠似的小眼睛嘀哩咕噜的转着:“你凭本事?笑话,你有什么本事,照顾你男人都照顾不好!还能挣银子?——”
程母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倒退两步,满脸厌恶嫌弃,声调一下子拔高了:“秦氏!你不会去接脏活了吧?!”
程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脚乱蹬着,手拍打着地面,嚎哭起来:“列祖列宗在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咱们老程家,竟然出了这样恬不知耻的败类!可丢死人了啊!以后让我到了地下,怎么有脸见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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