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痕对面上铺的中年男人一脸戏谑的看着正在吃饭的方痕,整个人歪歪扭扭有的坐在床上。
一只手不停的抠唆着脚趾之间的缝隙,时不时将手指放到鼻孔,深吸一遍手指上的气味。
正准备洗漱的云可力听见中年男人的声音,不禁变了脸色。
他担心方痕会再次遭到这些老厂工的挑衅。
这毕竟是工厂的地盘,就算方痕的力气再大,也绝对挺不住这些老资历厂工的联手排挤。
方痕不紧不慢的吃着手里的食物,抬起头,一脸和善的看向正对着自己抠脚的中年男人。
“头一天到工厂,对这儿的环境不太熟悉,所以下了班不知道还有饭吃,过了好久才知道食堂开门,就打回宿舍来吃。”
方痕微笑着对中年男人解释道。
“不知道有饭吃?你可真逗笑。”中年男人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方痕,将从脚上搓下来的泥团冲着方痕弹去。
“你不是有师傅吗?按理说你师傅应该会告诉你厂子里的一切事物,怎么,他们没告诉你晚上在食堂有饭吃?”
中年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床上的方痕。
虽然他也是在E区工作多年的老厂工,但他并没有像钱掩开和云可力一样幸运,能够被分配到几个能替自己干活的怨种。
只不过,作为厂区的老人,他和钱掩开一样,拥有着远胜厂区新人的地位。
一旁,云可力听见中年男人的话懊恼的一拍脑门。
今天方痕和钱掩开之间发生的事吓得他整天都缓不过神来,所以也就没顾上告诉方痕他们晚上食堂有饭的事情。
不过,同在厂区工作,这点小事就算不主动说明,跟着厂区里那些工作了许久的老厂工也能自然而然的发现食堂晚间有饭的事情,总不至于一直饿着肚子,一直挨到明天早上。
“是吗?可能是我没注意听。”方痕道。
他并没有顺着中年男人的话将过错推脱到两个老厂工的身上。
毕竟,方痕刚才所说的只不过是他找的一个理由。
再加上他厂区新人的身份,就算自己真的是因为两个师傅告知不全面而饿了肚子,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发出抱怨。
在这个黑暗程度堪比监狱地方,可远没有现代的文明社会那么讲理。
中年男人别有意味的冷笑一声。
“没注意?小伙子,你知道在这个地方,你们的师傅就等于是你们的命根子。和上级汇报的情况好坏全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你敢不听你师傅的话,难道你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好好儿的生存下去?”
中年男人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方痕,忽然用一只手抓在身前床沿的铁栏杆上,翻身从方痕对面的上铺一跃而下。
一旁,听见了整个对话过程,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的钱掩开优哉游哉的躺在床上,一双布满血丝的老眼中充斥着阴损的神情。
见状,房间里的另外几个老厂工也从床上跃下,满脸阴沉的将坐在床上吃饭的方痕包围起来。
“几位这是要做什么?”方痕抬头看着包围在自己身前的几个老厂工,神情平静的问道。
一旁,陈行一言不发的坐在木板床上,用余光紧密的关注着身边逐渐变得剑拔弩张的怪异局面。
他们不过是头一天来到这座工厂就与这些老厂工结下了梁子,此事不除,今后必定会对自己的计划产生影响。
“做什么?”先前和方痕说话的中年男人表情狠厉,甩手打掉了方痕手中的干粮,将摆在方痕面前的食物全都扔到地上。
“刚才我说的话,难道你没听见?”中年男人面目狰狞,微微俯身,凶狠的向方痕质问道。
方痕不语,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
起先他以为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出于无聊向自己搭话,可现在看来,这些同样在E区工作了多年的老厂工是在替钱掩开找回白天的场子。
“在这个地方,拿枪的说的话就是一切。但是,除了那些拿枪的,最顶事的,就是厂子里有资历的老人和带你们这些新来的小杂碎的师傅。”
“你连你师傅的话都不放在眼里,让我们这些个在工厂劳苦小半辈子的老人感觉很心寒,对你感觉很不舒服。”
中年男人用冰冷的声音警告着方痕,扯下身上单薄的粗麻布衣,露出一块块结实无比的筋肉。
方痕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用手巾擦拭着手上的油渍。
房间角落,云可力一脸惊慌的看着不远处堵在方痕面前的几个老厂工。
方痕和这几个老人之间的冲突发生的莫名其妙,他刚刚从水房打水回来,因此根本不了解这几个厂区老人发火的缘由。
“这是在干什么?”云可力问道。
坐在一旁许久不敢说话的几个厂区新人转头看向门前的云可力,刚打算开口向他解释事情的原委,就被一阵敲打床边的声音打断了话锋。
“不该你管的事情,少管。”钱掩开偏头用凶狠的眼神斜视着门前一脸茫然的云可力。
“......”云可力被钱掩开的眼神瞪得毛骨悚然。
他本想上前替方痕开脱,可现在看来,就算是自己出面,也根本不能帮助方痕脱离困境。
眼前的几个老厂工的资历都远远高于自己,再加上他们与钱掩开的关系,哪怕自己是方痕的师傅,在这几个人面前也根本说不上话来。
先前主动向方痕寻衅的中年男人满眼凶戾的瞪着坐在床上始终面不改色的方痕。
这小子怎么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场面,放在任何一个才入厂的新人身上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可面前这小子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他脸上竟然没有一点儿畏缩的表现。
难不成是个自以为是的硬茬儿?
想到这儿,中年男人的心里不禁燃起愤怒。
眼前这个才进厂半天的小杂碎竟然对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害怕,这彻底的触动了他霸权的自尊心。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要在这些无知的厂区新人面前树立绝对的威严。
毕竟,自己在上一代的老人面前遭受了那么大的欺辱。
现在好不容易轮到自己成为顶天的老厂工,他要加倍的让这些新来的杂碎尝一尝当年自己在那些老资历面前所吃的苦!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中年男人冷声问道。
“几位想让我说些什么?”方痕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不想和这些厂区的老工人结下梁子,也不想在众人的视野下过分的暴露自己的力量。
然而,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却没有他所期待的那么富裕。
见状,以为方痕会被当场吓哭的几个老厂工的脸色变得阴沉。
中年男人低头看着方痕,身上的咸腥味顺着他们被汗水浸泡了整整一天的身体传到方痕面前。
“没想到还真是个硬种,真好,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有胆的新人。”中年男人缓缓起身,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小子,你还饿不饿?”中年男人问道,抬起脚放在刚才被打落在地的干粮上,前后左右不停的揉搓起来。
方痕不语。
一旁,陈行将床榻靠墙处的铁栏杆硬生生的扭下一截,将栏杆的顶头活生生扯成了一段锋利的刀尖。
作为方痕的贴身守卫,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方痕受这几个杂碎的窝囊气。
哪怕这件事涉及到营救秦明海的任务,他也不会容许方痕和自己成为这些人手底下宰割的羔羊。
见方痕没有说话,中年男人心里的怒气达到极点。
弯下腰,拾起那块被踩在脚下的馒头,将它送到方痕面前。
“放心,叔没别的意思。你要是饿,就把它吃了,叔一向宽宏大量,不会计较之前的事情。”
中年男人冷笑道。
一旁,几个厂区老人用阴损的眼神看着坐在床上的方痕,目光冰冷。
方痕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芒。
“谢谢几位的好意,不过,我是真不爱吃被猪踩过的东西,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自己把馒头分了,放心,我不会找你们要晚上的饭钱。”
方痕冷眼看着面前的几个厂区老人。
闻言,中年男人脸上的冷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你说什么?”中年男人满脸震怒,一把抓向方痕的衣领,想把手里的这块又脏又臭的馒头强塞到方痕嘴里。
“找死。”陈行怒目,手中锋利的铁棍犹如一杆架在弓弩上的利箭,随时准备脱弦射出。
方痕面不改色,蕴藏着强大力量的手掌瞬间闪到中年男人抓向自己的手臂之下,向身体左侧猛地一拉,倾身一顶,撞在中年男人另一只拿着馒头的手臂上。
中年男人忽然觉得身子一飘,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方痕身后的毛坯墙栽倒过去,两条手臂顺势一撑,原本应该强塞到方痕嘴里的恶臭馒头莫名其妙的咬在了中年男人的嘴里。
咔——
电闸响动。
宿舍房顶的白色灯泡在中年男人即将摔倒的一瞬间忽然熄灭,令整个狭窄的房间变成了一片黑暗。
“......”
原本充满了嘈杂打斗声的宿舍陷入沉寂。
方痕一脸平静的扼住中年男人的脖颈,方才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暴露在外人的眼光之中。
中年男人被嘴里自己用脚踩过的馒头熏的一阵头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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