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那杜丽娘闻言却大笑起来,脸上露出一种解脱的神情:“不就是担心赎身的银子么?有了银子,你会在意这楼里的姑娘跟了谁?姑奶奶受够了!”
杜丽娘一反温婉可人的形象,言语里全是畅快之意:“我在这海天盛筵里做鸡做了十来年,这浑身上下可还有一块好肉!就是肥肉腻子,油都被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给榨干了!”
“姑奶奶我不干了!”那杜丽娘一面高声叫道,一面伸手将头上的朱钗、步摇与耳环吊坠一一拔下,连同一身的绫罗绸缎、秀美精巧的绣花鞋袜也没落下,直到将自身扒了一个赤条条,浑身上下再无一件青楼里的物件才作罢,这个个性刚烈的女子,全然不畏惧园子里男人们一道道饿狼一般的发绿眼神,将一双白亮亮的嫩脚丫子踩在园子里的泥土上,掷地有声:“妈妈,纵使柳郎没钱为我赎身,我杜丽娘自己为自己赎身!”
“柳郎,借你长袍一用!”
柳梦梅此时心中全是怜惜之意,依言将裹身的青衫脱下,递给心爱的女子。
“我杜丽娘今天就披了柳郎你的青袍,堂堂正正地走出这肮脏龌蹉的勾栏之地!”又眼带嘲讽地看向老鸨,冷笑一声道:“妈妈!你不必担心那银子,我杜丽娘做鸡做了这么多年,私房钱早就攒够了,我等今天已经等不及了!”
老鸨闻言一张长脸变得漆黑,连满脸的白-粉都遮不住,她这一番话非但没有将杜丽娘骂醒,反而坚定了对方脱离海天盛筵的决心。
不过这老鸨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当即冷笑一声:“自己给自己赎身?你少发那青天白日梦了!你以为摘掉步摇,脱掉衣服,就干干净净走出了勾栏院?就是个良家妇女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别想!一天做鸡,这辈子都是鸡!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哈哈!”
杜丽娘已经披上了披上了柳梦梅的青衫,将一身春光遮得严严实实,闻言却是脸色一变,惊声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杜丽娘这辈子都别想走出海天盛筵!先例一开,我这楼里还如何做生意?哼!”
这话一出,登时如晴天霹雳一般,镇得杜丽娘双目发黑,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她失声控诉道:“你这毒妇,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做了你的摇钱树,足足做了近十年,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丽娘,你放心,我一定助你脱离这无边苦海……”柳梦梅见心上人浑身颤抖,涕泪四流,不由感觉心像是被刀子刮过了一般,将手伸出,握住了杜丽娘的手,给她一份最坚定的支持。
老鸨却不去看这对苦命鸳鸯,高声叫道:“武大,武二!抓了这骚蹄子,关在柴房里三天三夜别给东西吃别给水喝!一个做鸡的还跟老娘玩那劳什子高风亮节,看我不活活饿死你个破鞋!”
那两个打手受了老鸨的命令,一扑而上,眼看就要将杜丽娘拿下。
却见这时,嘭!地两声闷响,武大,武二两个大汉应声横飞而出,撞在了院墙上,登时如软泥一般倒下来,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痛呼呻吟不止。
老鸨受此惊变,陡然尖叫起来:“什么人!吃饱了撑的出手多管闲事?”继而手舞足蹈,跳脚撒泼道:“来人哪!杀人啦,没王法啦!”
老鸨正叫唤的使劲,下一秒却戛然而止,如被捏住了脖子的母鸡。
一把寒气森森的长剑抵住了她的咽喉,耳边更是传来了一声杀机凛冽的喝骂。
“闭嘴!”
老鸨原本还要呼喝一阵,只是循着剑身一望,发现制住了她的人正是那看出海天盛筵内藏邪祟的小仙人!登时闭上了嘴巴,冷汗涔涔而下——海天盛筵虽然有官方背景,但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老百姓,甚至江湖人士也要顾虑到这一点,不过这种世外高人根本就不受皇权束缚,又岂会怕了一个小小的海天盛筵?
她这才陡然想起,前来这后园子里是为何故,心中又将杜丽娘与柳梦梅这一对苦命鸳鸯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若非这二人,自己岂会冷落得罪了那小仙人?这些世外之人最是看不得凡人中肮脏龌龊的一幕,千万别让这小仙人恼了自己才好!
老鸨当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出手轰飞武大武二的却是个男子,生得极其好看,长眉入鬓,头角峥嵘,更有一份出尘的世外之气,只观相貌,苏红菱就深觉这人不是池中之物。
苏红菱原本打算让王语嫣出手,救下杜丽娘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岂不料被他抢先一步出手,两掌便将那武大,武二拍飞了,武艺高超,掌法出众。
想必这人也是武林中名传一时的少年豪杰吧?苏红菱心中想道,估计也是去往金陵城中赶赴慕容家的赏剑大会,因为无聊,趁着大会尚未开始,来这十里秦淮长街看看热闹。
那慕容清月究竟有何魅力?这一路她都碰见好几个武林中的少年英杰,各个容貌武功都是上上之选,来那赏剑大会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全在慕容清月择婿这件事情上。
苏红菱时时刻刻在关注周围的动静,这年轻人什么时候出现的自然一清二楚,原本还不曾注意,此刻一打量,望气术一出,登时便见到这英气勃勃的男子头顶一圈红光湛然,精气磅礴,乃是气运昌隆的景象。
不过那红色的气运之中,却缠绕一丝黑气,更有扩散的趋势,却是不祥之兆,若是不能化解,怕是会有性命之虞。
杜丽娘原本受了惊吓,躲在了柳梦梅的怀里,此刻获救,便脱离了情郎的怀抱,冲着苏红菱与那救人的年轻人盈盈一拜道:“多谢二位恩公出手相救!”
苏红菱何曾受过旁人这般大礼过?连忙道:“姑娘请起!万万不可如此。我也是见姑娘性情刚烈,心生一分敬意,又气不过这老鸨装腔作势、恶言恶语,才忍不住出手相助。”
杜丽娘闻言却是嘤嘤啜泣起来:“生性刚烈又如何?这勾栏院里最要不得的便是性情刚烈……我这一辈子受的苦,便是因了这一句性情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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