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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结束，迎来元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接踵而来的是春运，年底是民航业忙碌的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客运高峰，不知道天昏地暗，因为每天大部分时间在机舱里。
凌致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对她这样没日没夜的飞行，只说，太累了，就不要飞。
展颜说，你养我？
凌致说，不是不可，你愿意的话。
毛主席说，自力更生。
你不要太累就好。
男人的友好，女人有天生的敏感触觉。不用自己的富有彰显对方的弱势，展颜想，这又是凌致的优点之一。
展颜有时觉得自己挺不像话，和凌致一起，没有太过用心。想起小时候最讨厌数学，跟数字打交道，跟几何题过招，记得遇见一时之间搞不懂的难题，她惯常的做法是丢一边，过一段时间，便会有新的解题思路。不过，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是很多道奥数题,她只能拣分高的，容易做的突破。
这一天傍晚，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了，混混沌沌的夜晚来临。如往常一样，搭乘机组车回市区，累得眼都重影了。所以，当许家俊倚着车门，跟她打招呼时，她分明看见他有两个头。
“什么事？你说吧！”叫同行的同事先走，展颜没好气的问许家俊。
“Angel，我们换个地方说，好不？”他的语气几乎是讨好的，彷佛展颜是他闹别扭的女朋友一样的语气。说着动手拉她的行李箱。
展颜把拉杆箱拉到身后。
“不用！就这里讲吧。你想怎样？直接说吧。”斜了眼睛看他。
“嗨，你别这样句句堵我呀！你问心,哥哥从前对你怎样，我那时不是想带你出来，你不愿意吗？你怎么不能公平一点？”
“哈哈，很好笑！”这个人，一脸的委屈，不知情的，真以为小两口闹别扭，女孩子不依不饶。
“怎么现在做了空姐，就不认识我了似的？”
“呵呵，要挟我？好，你找得到我，我也不怕你找不到我的公司，干脆这样，我把领导的电话也给你，省得你费神了，你去告诉她，我之前坐台，跳艳舞，做小姐。怎样？我不在乎，我告你，我根本在乎。”
“凌致？你也可以去告诉他，我跟他就这么回事，跟你想的一样，怎么着？你去说吧！”
这是她早有预备的题目，所以这样的时候，她不是破罐破摔，是真的大无畏。
许家俊忽然笑了，靠在他那辆金色的小跑车上，摆了一个造型，反而不跟她急，语重心长的说：“Angel，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吗？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展颜看他，恶狠狠的在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哼！”你们男人那点心思用膝盖都想得到！
“Angel，展颜，你别这样嘛，你听我说，你别跟他了，凌致给你的什么价？跟我吧，我稀罕你，你是知道的。”
“凌致没情趣又沉闷，跟我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展颜有点发懵。许家俊字字句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忽然间有点找不着北。路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许家俊说着说着，脸越靠越近，路灯照在他的脸上，见不到委屈，他跟她谈价钱，一副诚恳慷慨的模样。
许家俊以为展颜在思考，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你再想想，展颜，我从来不逼你，哪次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故意把气喷在她的脖子上。“打电话给我。”
车子发动了的时候，他又开了窗探出头来说：“对了，不怕你不打电话给我，我现在不怕找不到你了。”挤眉弄眼的抛了个媚眼，开了他的车，呼啸而去。
展颜拉了箱子，转身想走人。回头却看见凌致站在不远处，他的车停在旁边没有司机,是他自己一个人。他穿了黑色的外套，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闲适的样子，他就看着她，没有动。
展颜先是一楞，刚才下车时那个位置明明是没有人的。拉了箱子走过去，心里到底有些发虚。
“你不是说今天开会吗？”
凌致是在许家俊靠近展颜说话的时候到的，原来以为已经迟了，下班的路顺便过来碰碰而已。不想会看见这样一幕，在他那个角度看起来，许家俊好像在展颜脸上亲了一下的样子。就像拍电影的借位，凌致是被镜头骗了的观众。
于是他也有一般男人该有的情绪，想马上上去扯开他们。但是良好的修养，不让他这样。展颜看起来没有拒绝，甚至一动不动，那是不是代表这是默许的，习惯性的？灯光太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隐忍着情绪，双手插在裤袋里已经捏的发白，连喘的气都觉得郁结。她问他话的时候，一脸坦然，他到底，说不出重话。
“上车吧。”
展颜顺从的让他拿了行李。这样的他，是不高兴的样子，他不高兴的时候，本来就少的话，会更简单。
展颜拉住了凌致的手，“你不高兴？刚才……”你误会了。
她不确定他看到多少，有没有听到，这样阴郁的他比马上发难的男人更让她不好受。
“回去再说！”
凌致还是为她拉开了车门。
一路无话，凌致到了家还是紧绷的脸。路上，展颜不太艰难的做了决定，这样怀揣着一个秘密的感觉太折磨人。与其让自己一点一点被剥光，还不如坦荡一点，迟早的事，来得不快也不慢，今天就是个合适的时间。
展颜选了凌致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你有事要问我吗？”
凌致摇摇头。他已经能平复一点怒火和心里的压抑。想不到怎样去问她，也有些害怕问出来的结果让他更加愤怒。
“我有话要说。”
展颜低头平整了制服的皱褶，然后说，“许家俊，你好奇我怎么认识的他？是他认出我来的，在新加坡和你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我来了。为什么叫认出我来了？因为，他曾经是夜总会的客人，我曾经，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
展颜觉得有种气贯丹田，浑身舒畅的感觉，就是这样，我不偷不抢不骗，所以，我不觉得愧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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